端午祭典迫在眉睫,前朝眼看着皇上半点没让皇后出来的意思,都跟着着急了。
朝中总有那么一两个不怕死的,当日在朝堂之上进言,请皇上遵从祖训,端午祭典须得帝后相携为祭,方能求得大朝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贵妃终究是贵妃,并非皇上结发妻子,万万是端不起这等重任,云云之类,在那朝堂之上洋洋洒洒与皇上争论足足半个时辰。
“朕是天子!有朕在,大朝国便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百里宸怒而站起,面色冰冷的盯着下首御史道:“没有皇后,有何不行!?”
“皇上——!”
这话说的有些引人深思,皇上这‘没有皇后’的意思,莫不是起了废后之心?
满朝文武百官顿时心中咯噔了一下,当即掀袍跪下,以头抢地悲切无比的道:“帝后大谐方能朝国稳固啊!”
“贵妃占据主位是何居心!?”
“她魅惑君主,乃祸国之根本啊!”
“皇上啊——!”
那声声话语入耳,已将祸水引致荣梓欣的身上。
这场争论以皇上暴怒压下,据说皇上无视百官磕求当场甩袖离去,只一言贵妃也可伴他身侧,端午祭典照常举行结束朝议。
怡景宫。
贤妃歪着身子坐着,倚翠一边帮着贤妃捏肩一边道:“王御史将乌纱帽都解了,皇上始终未曾松口,只一句‘那王御史就告老还乡吧’便是将王御史打法了。”
“娘娘,如今朝中上下引得众怒,皆说贵妃误国当贬之……”
“忠义侯府如今也过的水深火热的,这热闹可真有意思。”
贤妃听着勾了勾唇角,瞧着一副很是不上心的样子道:“有皇上护着,便是文武百官进言又有何意?她荣梓欣……必定毫发无伤的。”
“王御史便是先帝在的时候都能算得上人物,如今皇上却因他说贵妃魅惑君主,祸国殃民,便要革其御史之职。”
“可见,皇上对贵妃,何等深情啊……”
贤妃一笑,眸子里像是掺杂着细碎的各色情绪,有几分自嘲和妒意。
倚翠瞧着自家娘娘心口微微酸涩,忽而忆起娘娘当年入太子后院的时候,也曾身负流言,说是命格不好……
当时的太子直接便要将人打发了,哪有半分维护之意?
若非后来重新拿出生辰八字,请名僧卜算,自个儿平了这命格不好的流言,她又怎能留在太子身边,成为今日的贤妃?
倚翠想说些安慰的话,却见贤妃已经闭上眼眸似要休憩,便不再做声了。
后宫上下消息来的快,荣梓欣自然也是在第一时间知晓了此事。
“娘娘,侯爷派人传话,让娘娘自省……”春雨眼中微湿,侯爷这意思显然是有些责怪娘娘担上这等祸国之言的。
“他倒是会训话。”荣梓欣冷笑一声扭身道:“给本宫梳妆,去慈宁宫。”
“娘娘是要去找太后求情吗?”
“求情?”荣梓欣扬唇一笑道:“是求情,本宫要去太后面前为皇后娘娘求情,请她老人家出山,让皇后重掌凤印协管六宫。”
尤奇是个有本事的,荣梓欣让尤奇传授捏骨之术于宫中女医官。
至今也有些时日了,太后深感其手法厉害,这两日身子骨利索了不少,今日天气正好。
荣梓欣到来之时,太后正在院子里赏花。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荣梓欣今日身着素装,衣裙上虽有团锦也算精致,只是穿着的人好像不甚上心,便是那头间首饰都是少之又少。
“才几日不见,哀家瞧着贵妃怎像是憔悴了?”太后赐了座细细打量着荣梓欣道:“可是与皇上闹脾气了?”
“……”荣梓欣低了头没答话。
瞧着那乌黑的发顶,寻常跳脱的性子都像是安静了。
这还用说吗?
可是受了大委屈了。
太后瞧着荣梓欣这样心中颇为心疼,忽而想起了自己的女儿,虽远嫁他国,可每每想起还是觉得心中揪心。
便是荣昌公主,不过十五岁刚刚及笄,就远嫁南诏。
荣昌公主以前受委屈的时候也是这副模样,低着个小脑袋不吭声儿。
“哀家都听说了。”抬手对着荣梓欣招了招手,叫着她近前来才道:“此事是皇帝的不对,召幸宫女这等昏庸之事也做的出来,便是哀家都觉得没脸。”
“不过,他到底是皇帝,那赵常在如今在揽月宫也见不得好,你若觉得心中有气,把人叫来责骂两句出出气也无关紧要。”
“左右一个奴才出身的玩意儿,你身居贵妃之位,当宽宏仁厚些,便容她老死深宫罢了。”
“皇上心中念着你呢,可莫要丢了这份恩宠。”
太后这话可真是说的知心话。
想来也是承了荣梓欣的情,句句为她着想,也盼着她承皇恩,得皇上这份宠。
旁边的晚棠听着太后话语,心中也是复杂无比,往来太后从不操劳后妃争宠之事,今儿能对着贵妃说出这话,是真把贵妃当自家人了,这份恩宠可不单单是皇上给的。
再看向荣梓欣,心中暗道。
若贵妃端得起稳得住,她这贵妃之位自今往后便无人能撼动。
也许……那个位置,也不是不能想的。
“太后娘娘教诲的是,是臣妾意气用事,太过耍小性子了。”荣梓欣抬起头来忽而笑了起来,像是如释重负终看明白了似的。
“你呀,聪明,哀家也无需多说什么。”太后瞧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
垂眸看着荣梓欣笑的略微羞涩,又像是带着几分欲言又止的样子。
太后瞧着很是了然,顿了顿道:“你今日来找哀家,不止是受委屈了吧?”
“还有什么事,说吧。”
“太后娘娘慧眼如炬,臣妾真是瞒不住您。”
荣梓欣捏了捏指尖,忽而起身在太后面前跪下,低头道:“臣妾想恳请太后娘娘,让皇后娘娘重掌凤印,理六宫诸事,随同皇上参端午祭典。”
荣梓欣话语落下,太后眸色一震,盯着她看了许久,像是在揣摩观察她此举是否存在其他意图。
但是在她的身上,只能看到诚恳的请求,还有身为贵妃的意愿。
“皇帝今日在朝堂上的话语举动哀家也听说了一二。”
太后斟酌许久才开口说话,看着荣梓欣道:“哀家从不插手皇帝的决定,便是王御史以告老还乡威胁,皇帝都护着你是让哀家未曾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