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啦......”
易沅笑意温柔,一双潋滟桃花眸弯起曼妙的弧度,看得林君岸一阵心神荡漾。
少年就这么笑着,慢慢抬起手,轻柔的抚上男人近在咫尺的面庞。
然后,拿出吃奶的劲儿用力一扯。
“还‘想你么’?!我想你xx了个大xx!个臭不要脸撒谎聊屁的老傻子!老子今天就捏死你!!”
“圆圆,等一下,唔......”
突如其来的骚闪了岸岸的腰,林君岸还没来得及说话,脸颊就被那双小手扯住两边,肆意搓圆捏扁,嘴巴形状也被迫在“o”型、“v”型、“–”型中不停的变换着。
易沅是真的使了劲儿的,双手齐上,比平时在家揉面的时候还凶残,没一会儿林君岸那张俊脸就被他揪红了。
易沅的眼眶也红了。
眼睛可以骗人,耳朵可以骗人,心也可以骗人,可触觉,是不会骗人的。
这触感太真实,从指尖传来的每一丝温度都在叫嚣着,是他,是他,真的是他。
易沅拥有过这份温暖,他失去了这份温暖,他以为他早已忘记了这份温暖。
可他的肌肤还记得。
不管时间过去多久,他的肌肤,还记得他。
“圆圆,别哭,别哭。”
林君岸都快心疼死了,他握住易沅打着针的左手,一手将啜泣的小人儿揽入自己怀里。
病房里有些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和少年发间淡淡的洗发水香气混合在一起,那一刻,林君岸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他还是喜欢用柠檬薄荷味的洗发露。
他的身体还是这样小小的很柔软。
三年的时间跨度好像一瞬之间变为了零,他们重逢在此时此刻,就像从前在林家别墅那个破落房间里每一天,就像他从未离开过。
空旷的心被填满了,林君岸把脸埋进少年柔软芳香的颈窝里,试图拿出饱饱的看家本领——撒娇。
“圆圆,我......”
抬眸的瞬间,林君岸的视线划过少年的脖颈。
医院的病号服有些宽大,所以他很轻易的就看见了少年瓷白如玉的后颈下面,那一片狰狞骇人的伤痕。
那一刻,林君岸的心倏地一下就被攫紧了。
衣服挡住了少年单薄的后背,可就以他刚才看到的那块疤痕的大小,林君岸已经可以想象那衣衫下面的景象。
手控制不住的颤抖,林君岸忍不住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更紧一些。
易沅吸了吸鼻子,感觉自己哭的差不多了,把眼泪鼻涕都蹭在男人肩膀上之后,立刻发出了拔吊无情的声音——
“撒开。”
“不要。”
“我让你撒开!”
“不要不要!”
易沅:“......”你撒你妈的娇呢??
“我跟你说最后一遍,把手给我撒开。”
“不要不要不要——”
易沅急眼了,“......我拔针管儿了啊?!”
男人立刻屈服了。
看着男人通红的眼眶,易沅抿了抿唇,然后特别嫌弃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往别人身上蹭鼻涕,真膈应人!”
男人垂着脑袋坐在那,委委屈屈的,跟个受婆婆气的小媳妇儿似的。
现在的林君岸,一点也不像昨天台上那个挥斥方遒的青年企业家,倒是像极了易沅记忆里那个怂唧唧的小傻子。
口区。
易沅立刻被自己的想法膈应到了,什么小傻子,他的小傻子,只怕根本就是这狗男人装出来的!
膈应着膈应着,易沅就有点难受了,难受着难受着,他就又想打人了。
“圆圆,你的身体,还好吗?”
易沅以为他指的是昨天自己傻i逼呵呵从台上摔下来的事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的抻了抻自己打石膏的那条腿。
“你觉得呢?你觉得呢?!”
还好电影已经杀青了,暂时也不用补戏什么的,不然就他拖着这条伤腿,不知道又要耽误多少事儿。
看着易沅气鼓鼓跟小河豚似的小样儿,林君岸也不敢再问什么,唯恐易沅一个不开心就把自己扔出去了。
“水!我要喝水!连水都不给你想渴死我啊!”
小河豚扑腾着还完好的那条腿朝他喊。
林君岸赶紧拿水杯给兑了杯温水,颠颠儿的送到河豚大人嘴边上。
易沅一边慢悠悠的捧着水杯嘬,一边用凶巴巴的小眼神盯着床边的男人,继续寻思还有哪儿能找找茬。
诶,找到了!
“你别坐我旁边,这是你能坐的地儿吗?你觉得你该坐这吗?!”
林君岸立刻抬屁股起身,那么大个男人,站在病床边,居然显得有几分局促的可怜。
不该坐着,那他应该怎么办?
林君岸转动他那商业精英的天才小脑筋想了想,脑袋旁边立刻“biu”的亮起一个小灯泡。
回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林君岸不禁庆幸,还好他进来的时候顺手锁了门,而且门口还有简赣守着,应该没问题。
然后,林总回过头,撩了撩一丝不苟的发型,然后“咣叽”一下,双膝朝下,跪下了。
易沅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你......咳咳咳,你干啥啊?!”
他刚才的意思是让他滚到一边儿椅子上呆着去,也没让他......这样啊!
“圆圆,你不要心疼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林君岸抿着唇,神情十分决绝。
易沅:“......”
我心疼你我就是狗生的。
折腾了这么半天,易沅也有点累了,骨裂的腿有点疼,心口也有点疼。
他还有很多想问男人的事,他相信,男人也有很多想和他解释的事。
很难受,可他还是想给男人一个机会。
就算要讨厌他,要恨他,起码,也让这恨意清晰一些吧。
“林君岸。”
易沅看着跪在床边的人,第一次开口叫了他的名字。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不许废话,如实回答。”
男人立刻挺直了脊背,用力点头。
“第一。”易沅努力让自己不移开目光的看着男人,尽管被子下的指尖已经深深嵌入掌心。
“你真的是林君岸,对吗?”
如此愚蠢的问题,心知肚明的答案,可易沅就是忍不住想问。
你真的是林君岸吗,你真的是,我的饱饱吗。
他想听,男人亲口的回答。
“是。”
斩钉截铁。
“好。”易沅把眼眶里酸涩的感觉逼了回去,缓缓舒出一口气。
“第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一直都在装傻,对么?”
“是。”
易沅笑了。
厉害啊,真是厉害。这足以媲美德普小李子布拉德的演技,奥斯卡真是欠你一座小金人。
这算什么,不想当傻子的影帝不是好总裁么?
“所以你从始至终都在骗我?”
“......是。”
“就连,就连三年前那场火灾,也是你一手策划的,对么?”
“火灾是许书琴安排的,她想借意外之名彻底对我父亲这一脉斩草除根。可我的确借她的手将计就计,趁机脱身,这是真的。”
易沅闭上眼睛,慢慢转过头,不想让男人看见他又哭了。
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儿。
豪门恩怨多,男人生长在那样一个环境之下,想要卧薪尝胆卷土重来,本是再正常不过。
而他闯入了男人的生活,于是顺理成章成为他翻盘路上积蓄力量的一颗小棋子,也是再正常不过。
可为什么,就是这么不甘心呢。
易沅甚至有些庆幸,庆幸那场火不是男人放的,否则差点死在那场大火中的他,和这三年来所有不敢入梦的夜,恐怕会顷刻间将他吞噬殆尽。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可能会恨死林君岸。
虽然现在这个局面,也没什么差别就是了。
“最后一个问题。”
易沅在枕头上蹭干脸颊,慢慢转过头来。
“这三年,你过得还好吗?”
你去了哪里,你经历了什么,你忍受了多少常人无法忍耐的疼痛艰辛,你有没有好好吃饭,雷雨天会不会依然无法入睡,身边传来巨大声响时,你是不是还会怕得整个人都控制不住的发抖。
你发抖的时候,有没有人,像曾经的我一样,紧紧拥抱着你。
林君岸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他早已干涸的灵魂,他刀枪不入的心,只因易沅的一句话,顷刻溃不成军。
看着伏在自己身上无声大哭的人,易沅伸出手,想摸摸他的头,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又慢慢收了回来。
算了,他怕他忍不住把这狗东西薅秃了。
“所以,你好不容易华丽归来,不赶紧去打击报复林家,跑过来投资我的电影,干嘛?想弥补我?”
男人把脸埋在易沅身上,点点头,又摇摇头。
易沅叹了口气,笑了,“弥补就不用了,反正都是我自找的,一切也已经过去了。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只要林总不堵我的路,我就给你烧香了。”
反正都烧了三年了,回去就把你牌位劈了,你看着的。
“不行......”
男人从易沅身上抬起头,脸上还沾着泪痕,一脸认真。
“圆圆说过要买大房子给我住的,圆圆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