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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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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仍是盛夏,气温渐升,又燥又闷的空气弥漫在整间教室里,许多同学会趁着晚自习的答疑时间,到教师办公室蹭冷气解暑,而温灿是不得已。

    纪律老师进到教室转了两圈,刚出教室门,教室里就好像又传来了蟋蟀的鸣声,温灿开始拿出要带到办公室的东西,整理好后,她悄声的离开教室。

    这时正是年轻气盛之时,好似每个人都没放过任何一个晚自习。

    前方追逐玩闹的人突然打乱了温灿平缓的脚步,不知所措的停下来,打闹的女生是齐耳短发,她咧嘴笑着跟她抱歉,又立马回归到了自己的战斗中,她揪着男生的耳朵,温灿只听清了她说要把男生带到办公室去,让老师来处置他,估计是又违反了纪律。

    女生和男生前脚刚进到办公室,温灿跟在后面,但门不领情的将温灿关在外面。

    温灿只好抬手敲了敲门,做足了准备,紧握着英语周报轻轻推开办公室的门时,混杂的声音无章法的灌入耳内,整间办公室像是人才济济的招聘会,她从门缝里挤进来,然后穿过人群来到英语老师的办公桌前。

    英语老师的办公桌处又坐着那位慵懒的神仙,他是坐在她前面的同学,他叫陆晞。正在休憩的他没睁眼,耳朵上挂着耳机与周围的声音隔绝,她也没莽撞的出声,嘈杂的办公室也听不到任何人的脚步声。

    只是身后突然来了一阵力量,将她往前推了一下,她自己的脚绊倒了自己,然后,往前摔去,摔到了陆晞腿旁。

    他睁开眼松懈了双臂,低头看过来,眉头一皱,温灿好似能听到他心里的骂声,她回过神,撑着还没有目光投射过来,她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没管身上的脏灰。

    温灿没想到他已经摘下耳机,还大声朝人群大吼:“谁没长眼?把垃圾扔过来了?”

    说不尽的难堪,数不尽的酸涩。

    温灿迅速逃离现场,穿越人群退出办公室。

    没人敢碰脏兮兮的她,所以,她眼前能有一条通畅的道让她离开。

    快关门时,她听见办公室内又有人吼道:“什么臭脾气?你是什么王子吗?你这么牛,来有本事出来打一架?”

    像是刚刚女生的声音,应该不是为她抱打不平,只是陆晞的声音太凶打乱了他们的事情。

    老师又不在,她又去了操场旁边的树下,这棵树靠近主席台,很少有人晚上跑到主席台旁边,所以,这儿很安全。

    晚自习虽然偶尔查人,但总能把她落下,也没人愿意各处找她,耽误自己的时间。

    一直呆到第二节晚自习下课,她把英语周报放下,坐在树下看着远处,正准备让眼睛休息一下,却有一对人映入眼帘。

    一位身高优越的男孩子和一位身材优越的女孩子,两人从平静的走在一起,到面对面交谈时,影子渐渐拉长,慢慢的交织在一起,那块黑看不出多么美好。

    但她第一次见这么温柔的画面,男孩一直在低身女孩只要抬眼他就在眼前。

    就好像他不该这么温柔,伪装的皮相一点都不可信。

    被刻意压低的声音随着风灌入她的耳朵,她蹲在那不敢动,被迫成为了他们的秘密守护者。

    “我回来上课,不过是想见你!”青春期的感情都很炽烈,比情诗里的爱更真挚。

    “想…但我最近压力很大。”她似乎有心事,但又不可言语。

    “不要担心,你很棒!”这样的鼓励,在压力满满的读书时期,肯定独特又很难遗忘。

    “你怎么懂我的压力?你这么优秀!”女孩很倔强,一直努力坚持与他在同一位置,可是很难保持。

    男孩不知怎么去安慰这个为了与他并肩的女孩,满眼的心疼将她抱进怀里,树影吞噬了两人的影子,人们不会看见,连她也没看。

    后来温灿听见了男女生轻缓的呼吸声,她的哭声、他的安慰声,温灿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并排在红榜上的两人,一同出现在她眼前,但他们不能公之于众,只有她知道,对她来说并不是件好事。

    操场外偶尔有人路过,温灿都替他们担心,担心会有人发现他们不该再一起的身影。

    两人一直到第三节晚自习上课铃响才离开,一前一后,而温灿等他们都走远了,才敢从树下出来,松了一口气般抱着周报往教学楼走,但心里还是惴惴不安。

    第三节晚自习上课没多久班长就开始点名,由于今天要交实验报告,所以,班长会一一点名。

    陆晞满眼春意的走进教室,正好班长点到他的名字,他爽朗的应答,班长掩面笑了一下,像是陆晞答应了她一人。

    最后点到温灿的名字,半天没有响应,周围的同学看了一眼她的座位,又都回过头看向班长,旁边组的余馨馨热心的告诉班长:“温灿肯定又在主席台旁边的那棵树下,她以为别人不知道她躲在那读英语呢,上节课英语老师不在办公室,她绝对在那。”

    话音刚落,温灿抱着英语周报从后门跑进教室,气喘吁吁的走到座位坐下,身体不小心撞了一下后墙,身侧多了一大块白灰。

    班长推了推眼镜很不愿意的走到她座位旁边,没好气的白眼:“实验报告!”

    温灿点头,然后,弯腰到课桌里找,位置实在是太挤,她的头又磕到了后墙,班长看见她头顶上的白灰忍不住笑了出来,她拿出写得工整的实验报告给班长,班长收起笑面接过后,又冷哼了一声:“呵,以为写整洁了就是好?”虽然声音小,但周围的人都能听到。

    瞬间刷红脸的她,低着头不敢回复半言,在他们眼里她就是很差,她就像个顶梁柱不结实的房子,外表装修得很精美,其实很容易就塌了。

    她想将拥挤的位置往前挪一点,但前面的人不给任何机会,位置好似比上晚自习之前还窄了些。

    在离下课还有半小时的时候,她从后门溜出去,想着赶快到办公室找英语老师读完今天的英语材料。

    她出去后,陆晞也跟了出去。

    每次进办公室的她,都会先敲门,然后,深吸一口气轻轻推门进去,她刚抬手要去敲门,门就被身后的人敲响,她被他瞬间笼罩住。

    随后门就被他推开,他挑眉示意她先进去,她转头发现办公室一个人都没有,她想转身回教室,却被他堵住了出路。

    他慢慢将她逼进办公室,她就索性攥紧手中的英语周报,低着头恨不得将头埋进校服领口内,快速的走到辅导位置坐下,想去躲过他。

    坐下后,她不安的盯着周报,陆晞慢悠悠的走到英语老师的办公桌前,拉着办公椅坐到她旁边,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紧盯着她,她低头假装认真的默读着英语单词。他冷笑了一声,然后凑近,细长的手指点了点周报的某个单词。

    “这个词读错了,刚看见什么了?”

    温灿不敢出声。

    “发音不对,不管看到什么都当作没看见!“

    他突然严厉的声音,比老师发脾气的声音还让人肃静。

    “不要给我装,被人知道的话,你就死定了!”

    温灿双手握紧拳头,听着是轻声细语,却步步紧逼。她一直不敢抬起头,耳边一直回响着他的强言威胁。

    突然门被推开,他性子大变,装作在友好的教她,旁人看了觉得他助人为乐:“你知道周杰伦吗?你读的英语比他的歌词还难听清楚。”

    说完,转头对着进来的老师笑了笑,礼貌的问好。

    又转头低声在她耳边说:“难过的应该是周杰伦,记住了吗?笨蛋。”她本就是读得不好,又轻易的被人挑衅,还不能还嘴反驳。

    周报的边角被她捏得皱起难平,她战战兢兢的点头。

    看着她态度不错,陆晞满意的起身,走了没几步,路过刚进来的老师办公桌,那老师还夸起了他:“诶,陆晞不错啊,还知道帮助同学。”

    热心帮助同学,这形容真好。

    可她一直沉浸在对他的害怕之中,坐在那一直不敢动,等他离开才呼出憋着的一口气,胸口堵得难受,对她来说,今后的日子会越来越煎熬。

    等快下课时,她才进教室,身边的垃圾桶因为天气热的原因,散发出酸馊的气味,她一直将头放低侧到另一边。

    一直到下课,她感觉自己身上都带上了酸馊的味道,同学们会离她远远的,她背着书包拿着水壶走在前面,一直低着头,遇到长长的身影她就谨慎的放缓脚步,等人走过去了才舒心的呼气。

    路过她的同学会讨论她身上的味道,她被人挂上了不干净的牌子,偶尔有人作怪,会在她书包上贴纸整她,纸上会写:一个大笨蛋、臭s|b、白莲花、小绿茶。

    她看不懂这些词汇,路上也没有好心人提醒她,回到家她会把它们撕下,揉成一团愤然又无力的扔进垃圾桶。

    青春对别人来说,是美好,对她来说,是煎熬。

    本来是慌慌过去每一天,现在是惶惶过完每一天。

    守住他的秘密,就像是她要背的单词一般,说不出口又不能耍脾气,每天慌张的对着任何人,还要活在他的恐惧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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