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大骇。
想蹬腿甩掉那只肥手，姜酒便轻飘飘的说：“别动。”
这？！
这谁能做到不动啊？！
江淮强忍着恐惧，不敢动弹。
脚踝沉甸甸的，一会，又有另一只肥嘟嘟的肉手伸出来，同样笨拙的抓住了他的脚踝。
他脚踝冰凉，冷汗直流。
接着，两只肥手一块使劲，一个圆滚滚的小孩子，借力抓着他的脚踝，哼哧哼哧从洞穴底下爬了出来。
那孩子看着还非常小，爬到地上，又折返身体，把洞穴里的其他孩子拉上来。
一个，两个，三个…一共拉了七八个小孩。
每个小孩都是圆圆滚滚，憨态可掬，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都是鬼孩子啊！
他们和厉老四抱着的尸婴不一样。尸婴是名为[尸]的怪物，而他们，都还是魂魄。
“师父，你猜得没错。这10年之间，死在这个地方的孩子。恐怕都汇聚在这个地方。”
江淮胆战心惊的说。
姜酒也在看着孩子们。
她本来握紧了手里的剑，但手指又慢慢的松开。
孩子们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化成怨灵。
虽然是鬼，但气息很平和，感觉不到任何的恶意。
鬼娃娃们欢欢乐乐的跟上了他们的脚步，环绕着他们。
“我们继续走。”
来到厉家的大门口，保安们原本还想上来阻拦，但看到厉老四怀里抱着的怪物，所有人都吓得不敢动了。
他们离开了厉家，走入阳明山之中。
那七八个小孩，也磕磕绊绊的一路跟着他们。
陆宴看着一个落在最后，走起来慢吞吞的，随时都要掉队的小鬼，忽然放慢脚步，等和那孩子距离近了，竟是弯下腰，一把将孩子抱了起来，抱着他走。
江淮也离得近，被吓得差点跳起来，好家伙，真不愧是师父挑中的男人啊！这都敢抱！
那孩子也走的累了，被陆宴抱着，乐得清闲，笑嘻嘻的抱住陆宴的脖子。
姜酒看了眼孩子。
谢天谢地，这些孩子，都没有变成邪恶的灵魂，处理完果果的事，再将他们也一并送入轮回吧。
江淮小声说：“看起来，果果将同龄的孩子们留下，没有将他们变成工具，也没有吃了他们来炼化自己。”
那些孩子一直跟着他们不说，有几个孩子还跑到厉老四的身边，跟果果招手。
“可能就是想留下来陪他玩了。”
姜酒看着孩童的背影。
“这十年间，在厉家发生的诸多流产事件，都是因为果果而发生的。但果果也不是真心的想要杀死他们，他只是在无意识的做这些事，毕竟他是个婴儿，心智根本就不健全。”
“说到底，还是厉家人自己作孽。如果没有一开始李心妍母子的惨剧，哪有这十年的惨事？！”
姜酒沉默了一会，她又看了眼被陆宴抱在怀里的小家伙，突然说：“宴哥哥，你看这个孩子。是不是长得有点像厉寒川和池早？”
陆宴低眸看了一会。江淮先叫起来了：“还真像！眉眼那块，特别像厉寒川！厉寒川的眉眼长得有点像外国人嘛！”
陆宴也说：“是很像…”
姜酒说：“十有八九就是了，我还以为他们带孩子去投胎转世了。因为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怨气，原来也是留下来陪果果了。”
江淮说：“厉寒川和池早肯定很后悔，没有和我们一起过来。”
“没过来是对的，他们要往前看，还会有别的孩子的。”
姜酒又想起了被池早放在地下室里的孩子。
池早心里也是跨不去那个坎。恐怕只有时间能磨平了。
“师父，你看，有鬼怪！！”
江淮忽然举手往右边指了指，同时往姜酒的身边靠。
右边的一棵大树后面，的确站着一个面目模糊的鬼怪。
不好说是什么生物，在这样灵气鼎盛的山间野林里，什么东西都有可能存在。
鬼怪远远的看着他们，却并没有过来进攻的意思。
“往前走就是。”
姜酒收回了目光，继续前进。
他们一路走过路，路过了鬼怪身边，鬼怪也没有攻击他们，只是目送着他们。
江淮弱弱的问：“鬼怪为什么不来攻击我们？”
“可能是因为这些孩子在保护我们吧。”
“孩子们？！”
“孩子们的力量远远超乎你的想象。被八只小鬼外加一只尸婴保护，我们现在挺安全的。”
江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不敢相信，他们竟然被小鬼们保护了。
“而且，孩子们好像和这些鬼怪挺熟的。想必平时他们也经常到这些山上玩吧。”
“就和真的小孩一样。”
江淮绕绕头，觉得小鬼们也没那么恐怖了。
他又看了眼尸婴，但尸婴还是很恐怖，毕竟脸就烂的只剩下骷髅头了。
但厉老四除了最开始有些恐惧以外，现在已经非常的平静了。
他十分轻柔的抱着尸婴，就好像抱着一个真正的孩子。
尸婴靠在他的怀里，也安静的好像真的回归了父亲的怀抱。
这场面着实是非常的诡异又恐怖，但又莫名其妙的透出一股温馨。
外表的丑陋真的不可怕，鬼怪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什么，江淮已经知道了。
心里这么想着，再看那只尸婴，好像也不那么恶心了。
“欸？”
江淮忽然发现，山路上，多了很多的亮光。
星星点点的荧光铺成了路，延伸着往大山的最深处去。
一路过来，他们也没准备照明设备，一开始还用手机在照明。后来手机没电，就是抹黑走路了，有了这条荧光路，就好多了。
“这是…”
“萤火虫在给我们指路。”
陆宴望着前方。
萤火虫铺成了好长的一条路，往远处看，就好像银河的带子环绕着山峰，竟是美轮美奂，仿佛走入了人间仙境一般。
姜酒都有种回到了灵鹫山的错觉。
在灵鹫山的时候，也经常走夜路，萤火虫们也会为她引路。
但灵鹫山地处极寒，萤火虫并不适宜生存，数量很少。
能形成这样一条光带的，她也是头一回见。
“好像做梦一样呢。”姜酒喃喃，“像一场永不会醒来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