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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9 章 第二四回 东风至,扶摇直上九万里(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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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堂与展昭皆是眉梢一动,抬起双眸。

    风停了。

    在漆黑的夜色里,积厚的云层压了下来,离府州城那么近,仿佛触手可及。而这样的黑夜里,纯白的雪点从天边静静坠落,飘飘悠悠、接二连三,缀在黑瓦屋檐、枯藤老树、石墙石阶上,缀在人乌黑的长发上,甚是美景。

    折府院落里,那白衣蓝氅的年轻公子微垂着头,青丝点上白雪,眉目更显清冷风流。

    静默之中,所有人都在观望。那些提着兵刃、举着火把的折家军将士无一人上前,这场无声的兵变夺权,细论来从头到尾都是折家的家事,是折大公子与折二公子之间的胜负,没有折继闵发号施令,不会有人插手,也不需要任何人插手。所有人都在等,包括那些提着弓,原受命折继宣诛杀展昭、白玉堂的那些亲信,他们都在等,等折继闵的决断,也在等一个结果。

    众人屏息之时,唯有白玉堂抱着长刀忽而转头瞧向展昭。

    展昭似是未有发觉,他正眉心轻蹙,俊朗斯文的面容上有几分忧心和凝重。

    白玉堂垂下眼,若有似无又大大方方地瞧着展昭。

    他知展昭为何蹙眉。

    非是因折府里的争辩,而是二人受那鬼城奇毒所扰,这片刻时间,耳目竟是再不如往日灵便。折府之中若无高声,他二人几乎听不清,更别说看见那几人的神色了。此事前所未有,犹如耳目皆失,添之内力心神多用于抵抗那毒虫啃噬之痛,自年幼习武以来,他们从未如此、如同平平无奇的寻常百姓。

    白雪缓缓落在展昭的发顶、眼睫、耳廓和肩膀上,寂静,又添几分柔和,黑发服帖、眉眼通亮,斯斯文文、温温和和。常人说白玉堂俊秀华美,是一眼可见的美,锋芒毕露,无论第几次抬眸一望都心跳如雷,道斯人风华绝代、神采惊艳;而展昭是平和的、规矩的,舒适又灵气的,说他俊朗,那是看了第一眼忍不住要看第二眼,是日日夜夜与之相对都看不厌的眉目,越看越叫人心喜、越叫人爱不释手。

    折继宣心道展昭与折继闵有相似之处,可于白玉堂而言,却有万般不同。

    展昭是个快活之人。

    他隐忍温润,但有刀光凛冽;他谦逊慈悲,但有侠义无情;他虽温润如玉、斯文得卸下兵刃就仿佛书生,但谁也不会错过他气宇轩昂的侠客神采。最是令人可爱。比之折继闵,展昭此生磊落坦荡、一颗赤子之心入世,乃是个万事能容的豁达心性。便是到了这一刻耳目失常、武艺退步、饱受剧痛折磨,他蹙眉的不过是不能知发生何事,心忧折家军生乱他不能应对,思虑今日种种可会给大宋、给天下带来无妄之灾。他于己身之事,总是豁达的,纵是世有万苦加身,他怡然自得。

    折继闵却非是。

    折继闵太隐忍了,他虽智珠在握、游刃有余,可却早失了少年意气,仿佛不知快活为何物。展昭通透,因而宽容;而折继闵因心有乾坤,恭谨压抑。

    折继闵如今二十有二,心智早熟,生母疏离、亲兄忌惮,连生父也去之四年,无人交心,思虑过重,恐怕此生都少有快活任性之时。

    正如这时,折继闵只是静静端详他的母亲片刻,眼尾苦意顿敛,只余疏冷。

    他温柔地说:“母亲溺爱兄长太过了。”

    展昭与白玉堂皆能远远看出那一套军中棍法,虽叫折继宣受些皮肉之苦,可每一棍多如与叶小差切磋时那般圆滑内敛,如这人温风孤月、端方君子,处处留情。他绝无杀意。

    然而折老夫人不知。

    她只知手足相残,只知折继闵心思深沉、夺兄长权势,只知那棍棒落在长子之身、犹如落在她心口之尖。所以她扑上前来,发髻凌乱,目中尽是恨恨与决然,她呵斥折继闵乃是意欲弑兄,她高呼,欲杀她子,便先杀了她!

    可折继闵难道不是她亲子,不是她怀胎十月诞下的骨肉?

    折老夫人此言何等无情,简直是言辞做刀、生生凌迟面前的折继闵,剜他心、要他命、丧他魂。当真如屠罡、林磐二人所言,折老夫人十数年来迷了窍,恐惧又冷漠,将折继闵当作不知哪儿跑出来、顶替了她那“死去的幼子”的妖邪。

    折继闵手中的细长黑棍垂在地上,而他踏前一步,仍是唤道,“母亲,”他似乎看不见折老夫人眼中的恐惧,端庄平淡的面容上再不见动摇之色,“兄长今日荒唐,皆是母亲十数年来的纵容之过。”都说子不言母过,可他却平静又直白,就像剖开亲兄那宽厚正直皮囊下的失德失仁,“府州百姓凄苦不敢言,折家军许是不日便要断送他手,您却仍纵着兄长胡作非为,母亲如何对得起父亲在天之灵?”

    折老夫人愕然地瞪着折继闵,仿佛难以置信这个常年不见一二面,总是恭敬有加的人,竟能对她说出这种诛心之语。

    “兄长早已不是十六年前那个未及束发的少年,”折继闵垂着眼帘,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不是那个将我丢在荒山野岭,遭人拐去,也可以叹一声,年少不懂事了。”

    话音散落风中,叫折继宣打了个寒噤,面容里竟是惊愕。

    他仰起头,和折老夫人一样,瞪大了眼睛,嘴唇发抖。

    他知。

    他知是他所为。

    “对,我知。”折继闵笑了一下,仍无过激的喜怒,轻声字句犹如翻阅书籍之时,偶然得见旁人浮生掠影,“六七垂髫时,父誉色清澈、气食牛,天资聪颖,习兵书而过目不忘、举一反三,有祖父风范,欲使为将。母初怜幼子,不肯置于军帐习武。兄见父母多宠爱,冷视于他,生嫌隙,于秋日城郊礼佛时,哄于寺庙外,欲戏之,意外遭拐,半载后得幸方归府。”

    他持着长棍的手稳稳当当,白雪落满头,眉间无哀戚,“我记得。”

    他的声音那么轻,在折府外头的将士和耳目失常的展昭、白玉堂都不能听闻一二这惊人之语,只有他身前的二人如遭雷劈,簌簌发起颤来。

    “不……不是……”这微弱的辩驳之语,乃是折老夫人所言,“不是如此……我儿……我儿不曾残害手足……没有……”

    折继闵另一只手抓住了摇着头喃喃的折老夫人的手。

    袖子底下的手腕露出了一道道狰狞的伤疤。

    “兄长年少一时之念,不过为出心中一口气罢了,非有意为之。”折继闵恍若未闻,语气平平,“我知。”

    可他确是因此蒙难半载,折府上下皆道他此后有去无回,不是被卖往异乡,便是命丧黄泉。折家军只知折老夫人为此伤心欲绝,直道己过,半载内生了癔症,方才不认归来的折继闵。可谁能想到,折老夫人是因知此事乃折继宣所为,因一时之念,致使长子害死幼子,算来算去都是她往日见幼子聪慧过人、忽视长子,多方思绪交杂,才使得折老夫人当日不能接受此事,心魂动荡,生了癔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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