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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谋婚嫁:秦约晋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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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晚上吃过饭,翁太太牌瘾发作,支上麻将桌,去请了孔三思过来一起搓麻将。

    翁先生对麻将兴致缺缺,但不愿扫了翁太太的雅兴。月倩完全是看在孔三思的份儿上才乐意凑局。秀色可餐,果真不假,就是搬个板凳干坐着欣赏孔三思,她也乐此不疲。

    孔三思很少打麻将,牌技臭得很,一晚上连连放炮,输掉不少钱。好在富有麻将精神,输亏全不在意,更不急着散场,笑呵呵地陪翁太太玩到大半夜。

    翁太太牌风健旺,连庄连赢,还做了几把清一色,和了好几把高番,乐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痛痛快快地过足了牌瘾。最后还是翁先生熬不住,这才叫撤了局。

    “三思啊,你的麻将技术得多多操练,以后有空就过来陪我打几圈。”

    “还得请翁太太多指教。”孔三思嘴角边一直挂着客客气气的微笑。

    翁太太站起身,揉着酸痛的肩膀和腰背,嘴上还要逞强称能:“别的我不在行,打麻将我可是大拿。”

    熬了大半夜,翁先生耷拉着眼皮,困得直跌脑袋,听到翁太太说话,半梦半醒间蒙头转向地问:“你要拿什么呀?”

    “拿你钱!拿你命!老糊涂……”

    夫妻俩回房睡觉,孔三思帮着月倩收拾麻将桌。

    月倩问:“你喜欢打麻将吗?”

    孔三思摇头:“我对麻将没兴趣。”

    “那你喜欢什么?”

    孔三思戏谑一句:“喜欢你呀!”

    月倩满脸通红,既不敢相信孔三思会钟情于她,又巴望着他对她有意。明知他是随口调戏,也忍不住追问:“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你猜猜……”

    月华憋着一肚子气,晚饭也没吃,躺床上听着稀里哗啦的麻将声,不知不觉地睡着了。清早起来,见月倩的床铺平平整整,还以为他们在麻将桌上开了通宵。她端着脸盆去外面打水洗漱,恰好撞见月倩从孔三思屋里出来。

    “你……”月华见了鬼似的,有些目瞪口呆。

    月倩一副蓬头乱发的模样,两手还忙着系领口的琵琶扣。她本想一早溜回房里装佯过去,哪知道月华起得比鸡早,正巧撞了个现行。

    一夜风流,姑娘家难免羞惭。

    月倩脸上掠过一丝窘态,没和月华说话,低着头匆匆回屋。

    搓几圈麻将的工夫竟暗度陈仓了,这孔三思还真是鹰心雁爪,下手可够快的。月华气恼地丢开脸盆,快步折回屋里,关起房门质问月倩:“你在孔先生屋里过夜?”

    “你不都看见了,还明知故问。”月倩铺开被子和衣躺下。

    月华一股火蹿上脑门,一把掀了月倩的被子,恨恨骂道:“你哪条筋搭错了?没名没分的,随随便便就自毁清白?”

    “你大惊小怪什么呀?两情相悦碍着你啦?谁像你和黄棒槌,一见面就坐太师椅上喝盖碗茶,屁股都坐出茧子来,也没见你们的感情增进多少。”

    “眼下是雨爱云欢,他日少不得嫌好道歹。你小心别人得了便宜卖乖,以后戳着你的脊梁骨骂你轻浮!”

    “猴年马月了,还版版六十四,一脑子老八股,你少用这些封建残余来荼毒我!”月倩气呼呼地扯过被子蒙住脑袋,“少烦我,我要睡觉。”

    “贞洁扫地,有你悔不当初的时候!”

    翁太太得知此事却不以为然,更不会找月倩训诫劝诲。二小姐是个不好抓摸的刺儿脑袋,翁太太可不想自讨没趣。再说她也有意撮合,女儿吹灰不费手到擒来,她心底可是得意万分。总之,逮着耗子就是好猫,管他用的老鼠药还是耗子夹呢。

    到了年下,纱厂的订单繁多,翁先生整日忙得不可开交。翁太太操持家务,又要四处奔波买办年货,也是无暇旁顾。月倩与孔三思打得火热,两人隔三岔五同宿一屋,翁家人也是夜猫子睡觉——睁只眼闭只眼了。

    女为悦己者容,月倩在瑞蚨祥新做了两身旗袍,站在镜子前来回比量,兴冲冲地问月华:“姐,你看哪件更好看?”

    月华坐在床边结绒线,头也懒得抬一下,淡淡说:“我眼拙,瞧不出美丑,你干吗不去问你的孔先生?反正也是穿给他看。”

    “雍和宫举行法会,孔伯母专程从济南赶来进香祈愿。三思和家里说了我俩的事,孔伯母会顺道过来坐坐。”

    “未来家婆上门鉴察儿媳妇,是得好好装扮一下,可别露出了狐狸尾巴。”

    月华嘴里说着闲话,心神飘忽之下,绒线也织漏了几针。一步错,步步错,只好拆除重来,平白枉费了一番辛苦。

    听说孔三思母亲要上门,翁太太忙得团团转,先是抓着鸡毛掸子掸了好几天的灰,又备上三菇六耳、瓜果蔬茹,置办了一桌子清淡素斋,张灯结彩坐等贵客临门。

    是日一早,孔三思赶去火车站接人。

    月倩在家描眉画眼,翁太太更是如临大敌,将金玉首饰簪星曳月地披挂一身。

    孔三思把母亲引进门,翁家人冒着冷风出门延迎,彼此寒暄后便开席用饭。

    孔母对月倩赞口不绝,还将手里的一串十八子翡翠念珠赠给她,据说是大德高僧加持过的,护身增福,极为殊胜。

    如此慷慨又和气,月倩恨不得立即喊妈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便议到正题。

    孔母缓缓道:“自古男女成婚讲究父母之命和媒妁之言,求个名正言顺。三书六礼虽是老传统,但该有的礼数也马虎不得。为表郑重,还是要敦请媒人上门提亲,按部就班奉循六礼,才算明媒正娶的元嫡发妻。”

    自家女儿与人私下苟合,操行有失,做父母的家教不严本就颜面无光,孔母顾全两家体面,翁先生和翁太太乐得顺坡下驴,自然极力赞成。

    满屋子人全都欢天喜地,唯独月华愁肠百结食不知味。在一家人的热闹之中,她像一张贴在墙上的年画,轻轻薄薄,无人垂顾。

    爆竹声中一岁除。

    过年跟打仗似的,从初一闹腾到十五,奢侈荒淫了大半个月,广大群众也都师老兵疲,力殚财竭。

    过完年,翁太太长舒一口气,终于可以平平常常地过日子了。

    腊尽春回,双方父母订下秦晋,孔三思已算是翁家快婿,再付房租时,翁太太说什么也不肯收了。

    白住人家房子,孔三思也过意不去,便给翁太太送些燕窝、虫草、西洋参之类的补品,还送了翁先生一套紫檀木象棋。翁太太逢人就夸未来姑爷有孝心,吹得天上有地上无,惹得周围一众老姐妹纷纷打听孔三思有无兄弟或同侪,也给她们的女儿、侄女牵线搭桥觅索良缘。翁太太撇撇嘴,这些没见识的,还当东床快婿是萝卜白菜遍地拾,出门就能撞上狗屎大运呢。

    四下里虎视眈眈,翁太太也怕夜长梦多,跟月倩千叮万嘱要把孔三思看住了。

    月倩听得耳根子起茧,不胜其烦道:“他要是个没长脚的葫芦,我还能扯根绳子把他拴裤腰上。一个能走会跑的大活人,我怎么看守?给他戴上镣铐锁起来?——人家老婆没找上,倒先给自己请了一尊牢头,一跃成为坐监犯?”

    “上听都能截和呢,大意失荆州!”

    年轻人不知深浅,翁太太可是世俗阱坑里摸爬出来的人,早知道人心靠不住,那三分钟热气儿比茶凉得都快,不抓紧把女儿嫁出去,她夜里睡觉都闭不上眼。眼下两家父母都点了头,唯一的障塞就是月华还杵在家里。老大没归宿,底下的妹妹先越次出阁,吃相终究不好看。

    过了年,翁太太殷殷勤勤地去黄家拜访。

    黄太太老来丧偶,日子过得了无生趣,成天搂着只肥头大耳的狸花猫唉声叹气。黄先生的遗爱——一只油光水滑的八哥,见了人也不怯生,一会儿恭喜发财,一会儿万事如意,嘴里的话比黄太太都多。

    翁太太使出浑身解数,拉着黄太太四处逛悠,赶上晴天就去天桥看杂耍,阴天刮风就扎广德楼里听戏。

    那天台上演《西厢记》,翁太太喝着大碗茶,瓜子皮嗑得漫天盖地,吃喝空隙间还要抓着黄太太讲古论今。

    “你看崔莺莺也是出身官宦之家的相府千金,居然和张生私定终身,这可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黄太太道:“老戏文里,小姐少不了寺庙进香,书生也免不了逾墙窥隙。才子佳人逮不着缘由私会,怎么往下编故事?”

    “现下的年轻人心眼儿活,都觉得自己才智过人聪明盖世,一个个张牙舞爪地反抗父母,把礼义廉耻那一套看成封建余孽,把父母教诲的处世道理当成臭鸭屎,全都赶新潮讲什么婚姻自由。外面撞见个人五人六的,对方底细一问三不知,就迷迷瞪瞪地盟山誓海,真是粥锅里煮蚯蚓,一堆儿糊涂虫!”

    “多口阿师不好当,春风不入驴耳嘛。粗蠢小子还好说,养女儿可得一百二十个当心留神,万万不能让张生、红娘左右通递,乱了闺中贞则。”

    “说到底,还是早些嫁出去才好。”翁太太话锋一转,“福坤也不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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