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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少年初长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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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

    裴恕每日习剑练字,只觉须臾便是一载。

    月落苍山、星投平野二式他已然突破,但五岳崩摧却总是卡在瓶颈,总觉得不得要领。

    又是一年二月,风星炎看见裴恕皱着眉头琢磨着手里的鎏火,不知该怎么安慰。

    她从前太顺,总觉得习剑破式并无什么困难,水到渠成就会灵光乍现,不知怎么的便精进了。

    到裴恕这里,他习剑不知要比自己用功多少,但每到破式之时便总是艰难异常。

    苏为看了一上午,也跟着着急。

    他啧了声,叫道:“你心有桎梏,怎么破式?”

    裴恕转头过来,面露迷茫之色。

    “医者奉医道,剑客守剑心,你心有犹豫,自然难以精进。”

    裴恕收了剑,坐了过来,眉头紧锁,若有所思。

    风星炎给他递水,安慰道:“小恕还小,再长大些便明白了。”

    裴恕抬头,忽然问道:“何为剑心?”

    苏为清清嗓子,正色道:“像我为医,除却我家世代行医我自小耳濡目染外,还有我自己便喜欢医治别人,喜欢断脉制药。所以精进医方以便天下医者借鉴,这是我的医道,我有此坚持,试药试方虽苦我却甘之如饴。”

    他点了点裴恕,“而你,从前习剑是为了杀人报仇,倒是五年就通了李引的剑法,此心虽是杀心,倒也算是一种剑心,然如今呢?”

    裴恕瞟了眼风星炎,心中自有了一番顿悟,他擦擦剑鞘,嘀咕道:“想不到你也懂这些。”

    苏为扬起下巴,颇为得意,“凡证道者,大抵都是相通,我为医道,汝为剑道,殊途同归,殊途同归。”

    风星炎嗤笑:“行行行,快别故弄玄虚了,小恕去练剑,剑心之事不必刻意琢磨,你天资聪颖,只消用功,没什么是不能克服的”

    裴恕点了头,心中焦虑瞬间散去,自去练剑去了。

    这边苏为靠在躺椅上,自在地晃悠着。

    风星炎自斟了一杯茶,问道:“红谷来消息了?”

    苏为一滞,椅子不晃了,“师祖的信,好几封了。”

    风星炎瘪瘪嘴,冷笑:“你这个糊涂师祖当真是有趣,当年偏信小人,将你父母逐出红谷,累得他们此生都没能回去,这临老了,幡然醒悟,补偿的法子就是把你这个从来没回去过的人硬拉入局,怕不是药吃多了,脑子也坏了。”

    苏为啧一声“别嘴臭,到底是我师祖。”

    风星炎手指点在茶杯边缘,低声问:“真要回去?”

    苏为轻叹:“这次来信,他说要迎我父母回红谷安葬,我怕是……推脱不得了。”

    “你这师祖到底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拿捏人短处时,倒是一戳一个准。”

    远处裴恕正在练剑,苏为看他剑风猎猎,衣袂翻飞,心中舒爽不少,“罢了,有何可躲的,正好也回红谷查查那里的典籍,说不准能有续经接脉的法子呢。”

    风星炎撇嘴,“若真只是回去看看这么简单就罢了,你师祖是看子弟皆不争气,想拉你回去做谷主撑红谷的牌匾呢,你不怕被你那些师叔师伯生吞活剥了?”

    苏为冷哼:“江湖人都知我出身红谷,这已是我在替父母还授业之恩了,还想拉我入泥潭?想得美,我只回去,将父母骸骨安葬便得了。”

    风星炎看了眼裴恕,轻声道:“若我送你去,他们必不敢欺负你。”

    苏为腾地坐直,惊喜道:“你要出庄?”

    裴恕被这一叫扰了心绪,气息一乱便也停下,愕然望了过来。

    风星炎弯弯嘴角,“江湖风浪颠簸,若是没有我,你怕是不能囫囵个儿的回来了。”

    苏为装模作样地摇头作惋惜状:“唉,可怜江湖刚风平浪静了几年,你又出去搅扰。”

    风星炎站起身,迈起四方步来,“我这是心疼我的知心好友只身入江湖啊,你想想十六那年你自己出去,结果遇到疫病被困在三里镇,别人笑你小,根本不信你的医术,叫人打了一顿不说,最后还巴巴去求你的方子,若是那时我在,你定然不会受这罪过。”

    裴恕早收了剑过来听故事,闻言问道:“还有这事儿?”

    风星炎笑道:“他那几个月可真是遭了大罪了,再见面时,人都瘦脱了相,不过啊,红医苏为的名声也算是打出来了,后来有许多江湖中人都慕名来山庄找他治伤医病,我这才得了灵感,开起了医药铺子,卖他的方子和伤药。”

    苏为冷哼道:“江湖人最重要的两件东西,一个是趁手的兵器,一个是治伤的药石,这位风庄主将这两样都抓在了手里,如今,谁还敢惹奉剑山庄。”

    风星炎直晃脑袋,裴恕看她这得意样,不由得跟着弯起了嘴角。

    “可裴恕正在突破的要紧关头,此时出去不妥吧。”

    裴恕垂首,面有愧悔之色。

    风星炎摸了摸他的发顶略作安稳,“凡想精进,必是得多听多见多经历,老拘在山庄闭门造车可不行,小恕如今遇着瓶颈,也是我思虑没到的过错,你还记得我当时怎么破的第三式?”

    苏为想了想,“是在□□山吧,你和扶鸿打了好几日,就跟我说你突破了。”

    风星炎拊掌道:“对!如今山庄诸事顺遂,便将那些俗务丢给四叔去糊弄也无妨,我带上东其和小恕送你去红谷,到时你若真被绊住走不得,我便将东其留那儿照看,他们也不敢为难你,毕竟我奉剑山庄如今势大,他们不敢惹。”

    苏为站起身,踱着步子转圈,“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去红谷的路上还能路过□□山,便叫扶鸿那厮再陪小恕打一场,说不准就精进了呢!”

    他越说越觉得此事靠谱,一拍桌子,“何时动身?”

    风星炎望向庄外,“再过一月吧。”

    裴恕眸光微动,再过一月,便是三月十八。

    ————

    “外边不比山庄,吃食饮水一并都要注意。”

    裴恕坐在椅子上,看田婆婆为他打点行装。

    “天气虽是热了,但遇着倒春寒也不是不能,厚衣服还得带一件。”

    她说着,又给裴恕那鼓鼓囊囊的包裹塞进去一件披风。

    “婆婆,够了。”裴恕有些头疼,带着这硕大的包裹出门,他怕是得拎根扁担两头挑着才行。

    田婆婆又收拾了几样,喘吁吁地坐在椅子上歇息,裴恕忙递了杯茶过去。

    她接过,又忍不住嘱咐,“小恕啊,别嫌婆婆多嘴,江湖是逍遥自在,可也步步杀机,君子多小人也多,你还小,我总担心……”

    裴恕反驳,“我十六了,不小了,何况还有阿星,我都听她的,不会有事。”

    田婆婆笑道:“也是,庄主如今也大了,庄重老成,不会像从前那般顽皮了。”

    裴恕一听风星炎的事便格外精神,忙问道:“阿星以前顽皮?”

    田婆婆喝了茶,笑得慈祥,“你看苏少爷惯爱咋呼,其实最胆小,出门在外从来不惹事,但庄主看着老成,却总是闯大祸。”

    裴恕的眼睛亮了亮。

    “我记得大概是庄主十五的时候,白山派掌门成亲,她去看热闹,不知怎么的发现人家新娘子其实不愿意,是白山派仗势欺人逼婚的,她就伙同人家姑娘的情人,将那姑娘偷了出来,这事被白山派的发现了,一伙二十多个弟子,将她追到了方圆桥,她打不过,跳了河才逃了。”

    婆婆笑着摇头,“水里泡久了又带了一身伤,回山庄就病得下不来地,给苏少爷气得不行,一边煎药一边训她,我们这群人听着了都跟着乐。”

    裴恕也听得笑了,“原来她从前这般有趣儿。”

    “可不是!”田婆婆笑意微敛,“那般日子,若是再长一些就好了。”

    裴恕目光暗了暗,“婆婆,连你也不知道君子坡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吗?她父亲为何会断她经脉。”

    田婆婆无奈摇头,“庄主谁也不肯说。”她不由双眸湿润,“四先生是个粗野汉子,又不是老庄主亲兄弟,饶是他想统领山庄,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庄主实在叫人心疼,突逢大难,自己还是个孩子,就得站出来撑着山庄,就怕我们这群人跟着遭了罪。”

    田婆婆拭干眼泪,抓着裴恕的手,恳切道:“小恕,你们出去了……你一定护好她,庄主……实在是个……”

    “我会的”

    裴恕拍了拍田婆婆手背叫她放心。

    那一夜,他辗转难眠,他没见过风星炎从前的样子,可他记得一年前,他说要带风星炎出庄时,她眼里的光。

    他想,也许风星炎一直都在等,等一个人告诉她:从过往里……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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