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不同意合作，萧安衍并没有恼怒，只是面色平静地将手中的册子收回来。
“江承轩不过是一个小官，就算是死了也没人会去在乎，我同他非亲非故，更是没有必要去帮他洗清冤屈，原本只是看韩大人心善，想要将这些证据交给你而已，现在看来，倒是不必了。”
江承轩就是那位首辅的救命恩人，两人关系十分不错。
那人没了，首辅大人此时都还没有从悲伤中醒过神来，却又听到了萧安衍拿着友人的死来说事，当即心中憋气。
首辅定定的看了一眼萧安衍，紧接着冷哼一声道：“本首辅如何对待救命恩人自然用不着你来说，在下自然会帮他报仇的，言公子既然用空关心这些情报，倒不如先关心关心自己。”
萧安衍被削去身份这事当初闹得沸沸扬扬的，先前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子爷，如今就是普普通通的庶民，这落差不可谓不大。
首辅知道些内情，据说是这位前太子是被那位九皇子殿下给陷害，才落得如今的境地的。
如今朝中形势严峻，首辅不选择站队，并不是他自诩清高，不愿意参加夺嫡，而是现在的几个皇子，在他看来都没什么前途。
原本首辅是有些中意萧安衍的，觉得他或许有可能最后登上那个位子，可还没等他前去拉拢，萧安衍就已经被废了。
首辅的视线在萧安衍的身上挪动，对面那男子仍旧是一副清冷淡然的样子，像是根本不在乎首辅刚刚所说的那些话。
被废除掉太子之位，这是何等的羞辱，可首辅明晃晃地拿到嘴上去说，甚至还在暗中讥讽他。
而萧安衍的样子，却像是根本没有因为这些话而动怒。
首辅声音尖锐了起来，他突然讥笑着说道：“前太子殿下莫不是被打击得失去了信心，不敢和九皇子对上，这才手中握着证据，也不愿意为自己洗清冤屈吗？”
萧安衍反唇相讥，却是仍旧十分平静，“首辅大人不必激我，我自然有自己的打算，你不愿意帮江承轩洗清冤屈，那就算是本殿下看错了，就此告辞。”
关于对付九皇子，萧安衍一向很是自信，从来都没有被打击得失去自信一说。
首辅刚刚一边说话，一边也在暗暗的观察着萧安衍的行为。
他先前说话不好听，故意提起九皇子和萧安衍的恩怨，就是想要看一下萧安衍的反应。
若是他恼羞成怒，就说明他不堪大用，做事容易冲动。
这般在乎当初的失误，就说明萧安衍根本没有那个做皇上的心性。
可萧安衍这副表现，明摆着早就已经从当初的那件事情中过去了，纵然如今身份地位，却依旧有着夺位的心思。
野心也有，实力也不差，甚至手中还有人可用，首辅暗暗盘算着萧安衍再次坐上太子之位的可能性。
再抬头时，首辅已经换了一个想法了。
他本就有意在一众皇子之中挑选一个辅佐之人，而现在看来，萧安衍倒是很是合适。
打定主意之后，首辅没有再犹豫，而是恭恭敬敬地朝着萧安衍一拱手道：“先前出言不逊，还望您见谅。”
萧安衍看他这副样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却又很好地掩饰了下去。
首辅这次说话的语气已经极为恭敬了，若是萧安衍没有猜错，很有可能，首辅是要表示臣服了。
脑中的念头还没转完，果然就见那韩首辅姿态放得极低，再次出声说道：“下官愿意从今之后，辅佐言公子做事，还望您收留。”
萧安衍眼睛微眯，思索了一下，这才问道：“你想做我这样一个庶人的属臣？”
他咬紧了“庶人”这个词眼，像是在提醒首辅，不要做错决定。
首辅年岁不小，经历的事情也不少，在他看来，萧安衍的身份并不是问题，甚至当初直接被贬，也并不是毫无益处。
起码躲在暗处的人，要比站在明面上的艰难一些。
首辅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再次说道：“在下官看来，您一时是庶人，却也未必一世是庶人，安知下官今日臣服之人，不是明日的陛下呢？”
萧安衍见他这样坚定，倒也不多说什么。
其实他今日只想和首辅做一笔交易，可没想到却成了这幅局面。
当朝首辅的臣服，萧安衍并不怎么信任。
犹豫了半晌，萧安衍说道：“首辅大人还是请回吧，现如今我身边人手勉强还算够用，用不着你来做事。”
这话几乎是明着说拒绝了。
首辅面上染上薄怒，他放下了身段，对萧安衍这般讨好，却只得到了如今的结果。
他追问道：“可否说说为何拒绝下官？本官可以确信，在朝堂上，就算是曾经太子党中，也并没有一人比在下更得用的了。”
萧安衍轻轻摇头，解释道：“我现在只是一个庶人，那些朝堂势力，对我来说用处不大。”
这话几乎是十分委婉地表达了对首辅的嫌弃，说他没用了。
首辅刚刚只是想要站到萧安衍这一方，等他最终得到皇位之后，有一个从龙之功的美名，可萧安衍现如今却根本不能接受他。
看着萧安衍眼中隐隐的不信任和敌意，首辅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伸手将刚刚放在桌案上的册子拿起来，再次对萧安衍示好道：“下官既然选择了臣服，就不会再有什么别的行动，殿下在这一点可以放心。”
“想来您拿着这些证据来找我，也是想要寻求合作的，对吧？”首辅说道，又承诺道：“我可以帮您去做那些事情，甚至也可以帮忙对付九皇子，只要您能给承诺，之后还那江承轩一个清白。”
首辅本来就是因为萧安衍手中掌握着的那些证据，这才来找萧安衍谈话的，此时这般坦荡，萧安衍反而打消了心中的怀疑。
看向首辅的时候，也多了几分信任。
两个人又谈论了一会，首辅和萧安衍越是交谈，就越发觉得这位曾经被废的太子殿下着实是能力不错，心中的那些顾虑也渐渐的放下了。
决定去真心的辅佐萧安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