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剑穗微荡,凌素从腰间取下笛子剑,单手挽了个剑花,握住剑身。
她伸手,一点点握住剑柄,慢慢将长剑抽出,只闻长剑出鞘的声音,接着是风混着剑鸣声,她单脚踩地半跃,空中绕了一整圈后,由此借力,长剑直指向他的面门攻击而去。
见状,仇南风从腰间抽出软剑,剑身发出“嗡嗡”的声音,他持剑相抵,其剑身与笛子剑剑尖相抵。两股力量碰撞,他脚尖点地,身体微向后倾斜,往后退去。
紧接着,凌素又是脚尖点地,整个人翻腾而起,剑稳稳劈下,但仇南风只守不攻,招招抵抗,却不对抗。她攻击轻快敏捷,接着又是跨左击和跨右击连出,招招快而狠。
“你真要杀我?”仇南风挑眉一笑,似乎并未将她的攻击看在眼里。
“谁和你闹着玩?”
凌素冷声回应,双眸清冽,猛地腾空一跃,剑身直劈而下,但她只恨今天用的不是刀,否则她定然用尽全身力气,一刀刀劈下去。
天际拉远至一片昏黄,两抹身影会武,一方逼近,一方频频退让。
这样下去,实在是虚耗精力。
他决定尽快结束这战局,在她攻来之时,他不再退让,而是剑身相抵,他微微用力,软剑的剑尖就朝她的胸口点了一下,将她震退。
他的剑尖已然抵在了她的喉咙。
望向她愤怒却又无可奈何的眼神,他很享受这种感觉,明明那人恨不得当场杀了他,却是半点拿他的办法都没有。
“你杀不了我。”他挑眉看着她,带着一种故意的挑衅。
凌素冷哼一声,单指挥开他的长剑,淡淡道,“可你也不舍得杀我。”
那倒也是。仇南风摸了摸鼻子,垂眸想着,好像还是自己吃亏了。
就在这时,她出乎意料般地出手,提剑刺向他的肩膀,又见她狠狠地用力往里推了一下。
“凌素!”
他下意识提剑挥向那人的脖颈,但在关键时刻,又猛然反手握住剑身,没让那长剑刺向她,只是将她一把推倒在地。
他冷眼看着她,“想不到堂堂凌大将军,竟会出手暗算自己的救命恩人。”
“你当真是忘恩负义呐。”一声哀怨忧郁的控诉。
“救命恩人,你也配?”凌素睨了他一眼,讽刺道,“兵不厌诈,难道这不是你最惯用的伎俩吗?”
“……”他很气,偏偏不能对她发火。
凌素却觉得这个人真是矛盾,三番两次惹她,却又不想杀她,到底是为什么?救命恩人?他到底算哪门子的救命恩人?
眼前这个人身上实在是有太多的秘密,谁都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一夕之间就成了闻名天下的宰相大人。可她从哪些梦里却得知,他经历过什么样的生活,那并非一般人能坚持下来的。
可曾经那些遭遇就能让他变成一个杀人如麻的人吗?
非经他人苦,莫论对错。
凌素自问并非什么善男信女,可她相信报应和轮回,她愿意伸手解救贫苦大众,但不代表她就是什么冤大头。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不过如此。
可仇南风呢?他这个人实在太矛盾了,她根本看不清他。
他可以像怜悯众生的菩萨那般善待自己,却又能像恶魔般轻贱别人的生命,仿佛那不过是蝼蚁。
除非,自己对他而言是特殊的?
她是特殊的……怎么可能呢!这不可能!
在北漠对战以前,她根本不认识他,和他也没有任何交集。
“眼睛乌溜乌溜转着,又在想怎么杀我呢?”他已然封住伤口处的经脉,短短时间,替自己止血包扎好了。
此刻的凌素很严肃,她眯了下眼眸,冷声道,“仇南风,下次见面我希望是在战场上,至于私下……我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对手,但我拼死一搏也会把你拿下。”
“你最好,认真一点。”不等他回答,她一甩衣袖便离开了。
看着她在夕阳下的背影,仇南风收起了那一抹玩味的笑容,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低声说了一句。
“如你所愿。”
两天后,赵将军出发回绍阳城,凌素多送行了一段路。
“北境这里安然了这么多年,其实都是假象。”赵将军和她说着这里的情况,也算是给她一些警醒,不要被眼前的景象所蒙蔽,应当要居安思危。
凌素静静听着,铭记于心,特别是在他谈及仇南风这个人的时候。
他说,“此人,没有心,凌将军若他日和他对敌千万要小心。”
“好了,就到这里,你再送下去,我恐怕会舍不得走了。”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凌素朝他郑重地拱手作礼,“赵将军,保重。”
“凌将军,保重。”
又过去两日左右时间,夏季炎热的午后,有斥候回到军营,急报军情。此时,凌素和冷小初正在主帐中商谈事情,让那斥候进主帐回话。冷雄和项扬也立刻跑了过来。
“发现北漠士兵行军正往边境城门去,不到十里地了。”
“多少人?”凌素问道。
“约有两百多步兵,少数骑兵和弓箭手。”斥候回答。
两百多步兵?这不像是要大战的样子。
这时,又有斥候前来,“报!”他进了主帐后,立刻说道,“发现敌军营地,已驻扎在东南方向的峡谷外,十多里地左右。”
战事来了。凌素和他们对视一眼,立刻吩咐斥候:“再去探,后方可有大部队,粮草情况,到底带了多少人马。”斥候领命便迅速离开。
凌素走出帐篷,高声道,“所有人整军待发,等我号令。”一声振臂高呼,北漠营地两千士兵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穿戴盔甲,拿上武器,列队等待。
点兵之后,凌素带上两百多士兵前往城门守卫,另外留了三百多士兵垫后,以防后有偷袭。守城门之战,她必不能败。
来到城门之上,远远望去,果然有浩浩荡荡的行军过来,北漠的黑黄军旗赫然醒目。
“攻城却只带了两百多步兵?这不合理。”冷雄提着铜伞,朝远处望去。
“可仇南风并不必然知道我们军营中到底有多少士兵,情况如何。”冷小初蹙眉道,“或许此番敌袭,不过是为了试个深浅。”
“我们守城便可,不用追击,万一敌军是想诱敌深入,我们到时肯定吃亏。一来前方是峡谷,容易被埋伏夹击,二来我们并不清楚他后方大部队的情况。”她仔细分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