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气。”
霍经年像是完全没看到她的变脸,也完全没感受到刚才那小手在自己手臂上暗抚揉捏似的。
苏芠却后知后觉,像是小动物无意中挠了猛兽似的,猛地缩回自己的爪子。
“你怎么在这里?”
霍经年眼神暗了暗,声音却如常的温和:“我随便走走,你呢,芠芠,过来拍夕阳?”
苏芠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有点懊恼自己刚才竟为了一截手臂浮想联翩。
茹素太久,花生米有了烤鸡味。
这绝不是她的错。
是身体有了该死的记忆。
苏芠默念着尼采的至理名言:成年人,你需要一点比更高级的东西。
霍经年看着山涧的方向,似是随意地说:“拍夕阳的话,山顶会不会更好?”
苏芠作为业内颇有一点名气的风光摄影师,自然不用外行人提醒哪个角度的风光更美。
尤其不需要霍经年来提醒。
然而对着他身后的镜头,苏芠也不能不答话,“上山的缆车停运了,只有过节才会开。”
“是吗,我问问。”
霍经年拨了一通电话,几分钟后,转过身给了她另一个答案:“今天可以运营。”
苏芠莫名其妙,“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霍经年轻轻一挑眉,“有可能。”
“强行过节”这中套路,或许能忽悠住着急上山拍摄的苏芠,却忽悠不住网友的火眼金睛。
【我翻遍了万年历也没找到今天过什么节,狗头/】
【可能这就是超能力吧,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
【这里的缆车平时可以包下来,就是得加钱】
【你的超能力是什么?我很有钱】
【男3人呢?你又被人截胡了你知道吗?】
赵赟当然不知道,他这会儿正兴致勃勃地赛车,漂亮地冲过一道断桥,觉得自己帅气无比。
刚从车上下来,就用力往看台的某个方向挥手,希望有人能看到他刚才勃发的英姿。
“隔这么远谁能看到啊。”
宋弛扔给他一瓶水,啧了一声,“你怎么不把苏小姐带下来?”
赵赟灌了口水,“哦,她脚磕破了,就不下来了。”
“她脚磕破了,你没管?”
“我让她坐在看台等我,多喝热水啊。”
“就这???”
宋弛很努力地控制自己不要用看傻宝的眼神看他,这样不好,万一哥们扮猪吃老虎呢。可是下一秒,他绝望了,他看到他的好哥们满脸疑惑,还说:“那不然呢,我又不是队医。而且我检查过了,不严重,就破了点小皮。”
“对你这中骨裂都能坚持比赛的铁憨憨当然不严重!”
“那苏小姐看着就细皮嫩肉的,能和你一样?”
“连送分题都不及格,难怪当年你的小初恋才一个月就把你甩了!”
宋弛恨铁不成钢,一顿疯狂输出,直到最后一句,赵赟才被刺到了痛点,醒悟了一星半点。
“那我买个创口贴给她带过去?”
“还问,你倒是快去啊!”
赵赟连衣服都没换,就往便利店跑,完事后一溜烟跑去了看台,结果扑了个空。
他转了一大圈也诶找着人,最后没办法,转身看向跟着的摄影师,悄悄问:“她人呢?”
摄影师当然不说话,光摇头。
这可逗乐了看直播的网友。
【可怜男3,笑出腹肌】
【让你赛车,让你赛车,你是来谈恋爱还是来赛车的?】
【心疼一秒,七哥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女1在和男4二人世界?】
倒是没有太久,赵赟没看直播,他的好哥们帮他看了,一看就看得拳头都硬了,立马打了个电话给他,“别没头苍蝇似地的乱找了,人家早不在看台上了。”
“那她去哪儿了?”
“她跟男4在一起呢!你说说你,这会儿不赛车能……”
宋弛说到一半卡住了,好像真不能,朋友圈里都知道这家伙是个赛车狂热爱好者,这么好的能和冠军车手来几圈的机会,他只赛了一圈就跑去买创可贴,已经有点崩人设了。
赵赟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他们去哪了,我现在过去。”
“你过不去!”
“为什么?”
“他们上天了!”
“???”
赵赟完全没get到,连摄影师都看不过去了,悄悄给他往天上指了指。
赵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后山的缆车在缓缓移动,悬在半空,一点一点攀向顶峰。
“……”就很绝。
赵赟陷入了一瞬间的沉思。
他是飞过去呢,还是飞过去呢。
-
山景美如画。
苏芠却在上缆车的那一刻就后悔了。
如果说之前她嫌镜头碍事,那么现在她就是嫌没有镜头碍事。
因为之前她觉得有镜头是对混蛋前任的保护,现在她觉得没镜头是对自己毫无保护。
原本还跟在两人身后的摄影师,在霍经年扫了一眼过去后,连一点挣扎都没有就全部后退。
此时苏芠已经进了缆车。
发现只有她和混蛋前任在里面,连个gopro都没有,缆车自动穿行,下去却来不及了!
玻璃门合拢的那一瞬,苏芠看着外边的摄影师们,很想冲他们大喊:你们的职业道德呢!你们对得起等着看直播的网友吗?!
“坐下吧,芠芠。”
男人温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穿着高跟鞋,站着很容易摔。”
苏芠转过去瞪了他一眼,却没舍得拿自己赌气,坐在了他的对面,脸朝着观景玻璃窗。
即使这样,要忽略对方也很难。
缆车是小四人座,有些狭窄,两人面对面坐着,哪怕一个撇开脸,彼此的空间极为有限。
那边稍有动静,苏芠便汗毛竖起,警惕地回头,“你做什么?”
霍经年很绅士地递过手帕,“或许你需要用它擦下玻璃。”
“不用。”
苏芠下意识拒绝,却见对方优雅地弯了弯唇,“我以为这么模糊,你会很难欣赏到窗外美景。”
“……这叫朦胧美。”
苏芠学美术出身,从这方面给自己挽尊不要太容易,“就像油画里运用模糊技法。”
霍经年看她严肃得像是自己再质疑一句,就要解说西方油画史的样子,唇边的弧度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