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本就是江南地区的大族，谢援本人又交友广阔。
他升任京兆尹，有不少与他关系不错的南方商人都跟着谢援来到了京城。
作为熟人，赵掌柜自然知道谢援本人的弱点是什么。
一出口就精准把握了谢援身上的痛点。
谢援冷声道：“本官前来这里是公事，不会被任何私人的事情影响。”
看了眼围观的百姓，谢援凑近到赵掌柜的耳边说道：“本官就是公报私仇！”
“想当年你赵家在南方抢占我谢家的声音，如今我让你们在北方的生意受损，不行吗？”
被谢援如此强势的打击了一通，赵掌柜一连说出三个好字来：“你给我等着！”
谢援退后两步，昂然问道：“本官就问你，今天交不交税？”
看着赵掌柜说不出话来，谢援大手一挥：“来人，给我把赵氏店铺封了！”
百姓们尽皆哗然，谁都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位京兆尹如此有魄力。
此事在京城中自然是最好的谈资，很快就有人将今天在赵氏店铺发生的事情宣扬了出去。
赵掌柜威胁谢援的那两句话，更是被百姓们传扬的有鼻子有眼，最终落到了李晋的耳中。
“一个小小的商人，竟然敢去威胁谢援。”
站在武英殿中的李敏补充道：“据臣所知，谢家与赵家当年在南方有几分恩怨。”
被李晋留下讨论税务的赵丕皱眉道：“这样看来，谢援怕是有携私报复的想法。”
李晋笑了笑：“按照你的意思，谢援不应该报复回去？”
“谢援若在商业上联合南方的商人进行报复，老臣自然没什么话说。”
“但直接用京兆尹的身份报复过去，老臣觉得不太合适。”
“你的意思，谢援此次的处置不妥当？”
赵丕一时间沉默。
从处罚的力度上说，将拒不缴纳商税的店铺直接封门没有什么问题。
从做事的手段上说，在人流量最多的时候当着众人的面宣判赵家的问题。
让京城的百姓都知道赵家的作为，最后站在官方的一面堪称巧妙。
但其中掺杂了私人恩怨，在赵丕的眼中就不妥当。
“朕不在意谢援与他们之间有什么私人恩怨。”
“更不在意谢援会怎么样去打击报复赵家，朕在意的只是结果，朕只要将税款给收上来。”
辽东等着建设，北方战事的抚恤、奖赏都需要大量的银子来支撑。
李晋的心思只放在银钱上。
只要过程符合大秦的规矩，在大秦律法允许的范围内，李晋可以任由谢援去折腾。
一旦过了线，引起普通百姓的不满，李晋会第一个将屠刀架在谢援的脖子上。
“陛下，齐王府传过来的消息，齐王殿下明日想要参与朝会。”
李晋笑道：“朕还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举措，齐王就坐不住了吗？”
“罢了，朕给他这个机会。”
“去告诉齐王府的人，朕允了。”
赵丕迟疑着说道：“陛下，此事毕竟涉及到齐王，是不是应该再稳妥两分？”
齐王是先帝的胞弟，自从先帝被立了太子后就一直支持着先帝。
李晋继位之初，除了宁王没人出来闹事，其中大半的功劳都要归到齐王的身上。
李晋冷声道：“怎么？朕的亲叔叔就能有特权了？”
“无论是先帝还是朕，对他还不够好吗？”
齐王这些年中虽然不涉及朝事，但是逢年过节。
除了宗人府应该给齐王的一份，李晋还会特意从内库拿出些许宝物来赏赐齐王。
朝廷上下，恩宠程度没有能超过齐王。
“臣明白了。”
说完之后，李晋又与赵丕讨论了一番今年税收的事情，这场议事才算结束。
……
早朝。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大臣们眼观鼻，鼻观心，一个个默不作声。
看到许久未曾来过武英殿之中的齐王李肃。
再加上昨日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的谢援封店的事情，所有人都能感受到朝堂的风雨欲来。
“臣有事启奏。”
“准。”
齐王李肃向前一步，面色肃穆地看着李晋：“臣想问一问，昨日为何要封了赵氏店铺？”
李晋的目光转向谢援：“谢援，你是京兆尹，给齐王叔解释一下。”
谢援恭敬站出来：“赵氏店铺目无王法，拒绝缴纳税款，臣依照大秦律例，查封赵氏所在的店铺。”
“齐王叔对这个解释还算满意吗？”
齐王沉默片刻，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给他们解封。”
“可以。”
李晋点了点头：“只要他们将税款交上来，朕随时可以下令让京兆府的衙役去解封。”
李肃的眉宇微皱，直视李晋：“陛下没有听说过赵家与谢大人的恩怨吗？”
“为何要如此袒护谢大人？”
李晋摩梭着龙椅上的把手：“朕觉得谢大人的处理十分妥当，依照大秦律例做事，自然没错。”
“可是其中有私人恩怨。”
凡事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
念在先皇和两人间位数不多的叔侄之情，李晋数次给齐王递了台阶。
见齐王如此不识抬举，李晋心中当即有了火气。
“有私人恩怨，他们不交税，朕就得放他们一马？”
“还是说，真如同京城传闻一样，齐王叔代朕收了他们的税款？”
此时如果齐王不承认收了赵家的税款，谢援就税款的问题封了赵家的店铺，自然合情合理。
若齐王承认收了赵家的税款，就是僭越了。
即便齐王是李晋的亲叔叔，僭越是大罪，他齐王承担不起。
“臣知道分寸，税款是国家大事，臣自然不敢妄收。”
“可臣若弹劾谢援谢大人公器私用呢？”
李晋转头看向朝中的大臣们：“你们的意见呢？”
苏正康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赵丕就像站着睡着了一样。
想到陈之道提过的南北方之间的矛盾，李晋算是看明白了。
这件事的背后，根子上还是在于南北方间的对立。
“陈之道，你来说说，这件事谢援处理的有问题吗？”
陈之道淡然道：“如今国家正是缺钱之际，臣觉得谢大人做得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