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庭问从没想过会在云南遇见词里。
这些年他透过徐柔的关系,或多或少知道些她在国外读书的事儿。
祖国这么大，幅员辽阔，即便苏词里会回国,他也一直以为除非他主动去找她，否则两个人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见了。
李明天临时找他帮忙救场,邀请他参加婚礼,他跟李明天关系不熟,连新娘子的名字都不知道，更别提伴娘是谁了。
然而就在刚刚摩托车停在教堂小门的那一刻,春风吹过，吹动了词里手中的遮阳伞,绰约间露出了她白皙明媚的半张脸。
他怦然心动。
一切终于回到了原位。
十年了。
……
黑色的头盔握在手里,戚庭问轻轻地掂了掂，心里面感慨万千。
他随手将摩托车熄火，走下摩托车，深郁的目光越过李明天和小嘉,径直落在词里的身上。
她还是那么漂亮，28岁的她不再稚嫩懵懂，比18岁时更迷人，举手投足间耀眼夺目，勾人心魄。
词里难以置信地凝视着逐渐朝自己走近的这个男人。
“江队长？”
戚庭问走到她面前,接过她手里还未收好的伞,整理整齐之后递还给她。
低低沉沉地开口。
“婚礼结束后你别走我有话要跟你说。”
词里丝毫不觉得他和她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他当年那么绝情地对她，她对他早就死心了,这难道还不够吗？
只是今天是小嘉的婚礼,她不想当着新郎新娘的面儿把气氛闹得太僵,彼此都不愉快。
转过身，提起裙摆，头也不回地朝教堂走去。
自动忽略掉戚庭问的话。
小嘉和李明天慢半拍反应过来。
对哦，今天是她们的婚礼哦。
礼堂里还一堆熟人在等着看仪式呢，小嘉瞥了眼戚庭问，虽然自己有一肚子话想问，但是考虑到事有轻重缓急，她还是先办好自己的事儿回头再追问李明天好了。
小嘉也提起婚纱朝教堂走，李明天招呼戚庭问，领着他朝更衣室去。
……
二十分钟后。
伴随着一首优雅庄重的结婚进行曲，小嘉挽着她父亲的手臂一步步走向婚礼殿堂。
教堂里布置着数不清的圣洁纯白的鲜花，仪式中有人哭，有人笑，小嘉和李明天庄严宣誓，自今日起结为夫妻，一辈子不离不弃。
词里认识小嘉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认真专注的模样。
轮到致谢环节，小嘉手里捏着一张纸，另一只手拿着麦克风，一字一顿地读着，磕磕绊绊，手指止不住地颤抖。
小嘉平时总是嘻嘻哈哈的，玩笑话比真心话多，词里从未见过她如此紧张，小嘉谈恋爱也低调，词里甚至很少听她提起有关于李明天的事儿，好难得看到她在这么多人面前分享着她和李明天的点点滴滴。
小嘉是嫁对人了，她嫁给了她心爱的人。
这么幸福的场面，词里也特别受触动，她打心眼儿里为小嘉高兴。
小嘉发言结束，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词里眼里噙着泪水，双手也抬到了胸前，只是在刚要配合着大家一起鼓掌时，目光无意间看到了站在她对面的戚庭问。
喜悦的情绪瞬间灰飞烟灭。
她已经没心情听李明天的发言了，只盼着婚礼仪式快结束，她想尽快离开这儿。
五分钟后，李明天致谢完毕，正式仪式结束，词里扶着小嘉走到教堂门口跟亲朋好友们合影。
半晌过后，教堂里宾客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零星的几位直系亲属，词里到更衣室换回衣服，依旧是来时的那条碎花裙。
小嘉也换好了便服，她和李明天稍后便开始蜜月旅行，第一个目的地是土耳其。
词里跟小嘉拥抱道别。
“我先走了。”
小嘉依依不舍。“一块儿走吧，我们也去机场。”
“不打扰你们了，新婚燕尔，我怎么好意思当电灯泡。”
小嘉“嘁”了一声。想问问戚庭问的事儿又忍住了。词里一直在国外，想必她未必会知道。
“有空常联络啊！”小嘉挥挥手。
词里点点头，顺手帮她带上门。戚庭问正好坐在门边的长椅上等她。
胡桃木色的长椅，窗外日光眩曜，碎落的光影照耀着他的侧脸，黑发极短，又利落，皮衣半敞着露出了白色的t恤，双腿跨开，他的手肘搭在膝盖上，向前倾着身。
看见她出现他立刻站了起来，裤子膝盖处的褶皱很明显，看来也等了她有一会儿了。
词里移开目光，背上背包，视若无睹地经过他。
“结婚了吗？”他追上来。
她冷着脸一言不发继续向前走。
“有男朋友了吗？有喜欢的男人吗？”他好像是个傻子一样问着她一些白痴的问题。
词里白了他一眼。
戚庭问如获至宝一般会心地笑了出来。
阳光下他的笑容特别灿烂，真诚地迷人眼，词里一时恍惚，停下脚步，她已经好多年没见过他这样笑了，不似五年前的阴郁和深沉，像极了十年前还没有服刑的那个他。
她一见钟情的那个干净清俊少年……
但是终究只是那一秒的相似，词里立即督促自己别开脸，恢复清醒。
戚庭问歪头打量她。
“我请你吃饭，找个地方坐坐。”
词里还是不吭声。拢了拢背包正要继续向前走，忽而发现包带被人拽住了，她走也走不动，拽也拽不回来。
努力了半天依旧走原地踏步。
她生气地瞪他一眼。
“放手！”
“不放。”
“我急着赶飞机呢！”
“那我就更不能放了。”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我跟你有得聊啊。”五年没见了他每天都能想起她，他有一肚子话想跟她说呢。
词里气得直跺脚。“你摆正你自己的位置啊！你还是个警察吗？你小心我告你骚扰！”什么所谓的警队骄傲，警队的纪律不是很严明吗？
戚庭问望着词里。忽而哑了一瞬。
目光黯然了两分，低低地道。
“我一直都是……”
词里盯着他。莫名地好像听出了两种意思。
她抿了下唇角。
其实她早怀疑过……
他可能……
一直都有个隐藏的身份。
但是这种事儿即便两个人都心知肚明，警队的纪律当前，她和他也不可能互相坦白。
随便他咯。
反正不管他过去、现在或将来到底是不是一直都是警察跟她也没有关系，她不在意，不关心，也不好奇！
“你放手！”
讨论的话题又回到了原点。两个人幼稚得像小学生一样。
戚庭问坚持己见。“不放。”
“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厚颜无耻了？”
戚庭问挑了挑眉毛。“我一直都是啊。”
只不过以前有任务在身，他不得不百般克制。
灰暗的十年真是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现在他马上就要恢复自由身了，没有人和事儿再能困得住他，他很乐意让她多见到更多他的厚颜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