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楚脑补了几万字的情节，最后一句话没敢说没敢问。他并不觉得窥探到蔺知意的记忆是件好事，那些尘封的往事若是本人不愿意提及，他就不该去自寻死路。
本以为找阿娘就是简单找个墓碑或是造个幻象的事，哪知道牵扯到这么多细思恐极的细节。
在幻境里催眠蔺知意，唤醒人黑暗的记忆，要是再来一次重楚肯定不会这么做，还嫌被灭口的理由不充分？
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蔺知意被幻境彻底催眠，根本不记得他进去过。再者强迫蔺知意想起小黑屋的是他夫子，关我重楚什么事。
在后面蔺知意还开始绞杀自己幻象，保不定伤到脑子忘了点什么。
他决定以不变应万变，顺势借着蔺知意跌过来的动作倒地，也吐了口血，闭眼装昏迷。
而后心惊胆战地听着系统播报蔺知意黑化值的缓慢下落，顶峰也就90而已，不慌……个屁！
金身道具已准备就绪，再次压制回去的修为也等着破封。
蔺知意怎么还不起来，要趴到什么时候！
灼热的气息扑在耳后，重楚不自觉红了整只耳朵，被热的和紧张的。
埋在人颈窝的姿势并不舒服，但蔺知意很累，那段记忆的苏醒让他整个人如坠冰窖，身心俱疲动弹不得。
重楚身上若隐若现的香阻止了他近乎癫狂崩溃的心里，并将那些碎掉的记忆一点点合拢拼凑，小心地存起来。
就算是为了阿娘，也要活下去，要和这个最该死的天道抗争到底。
他的目的依旧没有发生变化，反而更加坚定。
直到温暖的体温从心脉处蔓延到全身，隐隐有渗入到内里的趋势，蔺知意才觉得麻痹的四肢有了知觉。他缓缓转头，红透了的耳垂正好擦过唇，很烫很软，吸引人想咬一口。
蔺知意猛地支起身，差点被这诡计多端给骗到！
然而目光所及的重楚双眼紧闭气息紊乱，似是受了重创。
刚刚挥剑，伤到他了？
苍白的脸色和带血的嘴角形成鲜明对比，蔺知意犹豫片刻，按上重楚嘴角的血捻了几下，又仓惶收回，迅速爬起来坐到一边调息。
居然帮自己擦血，重楚有点意外。
在系统告知黑化值回落到70不再变化以后，他慢慢睁开眼，捂着脑袋皱紧眉头，将刚醒来一无所知的懵圈状态演得惟妙惟肖。
环顾四周看到不远处的蔺知意，竟一直盯着自己，重楚略有些心虚，还是将准备好的台词说出口：“蔺师兄，刚刚发生了什么。我记得我刚从自己幻境出来，然后正查看其他人情况，怎么就睡着了？”
“你被卷到我幻境中了，什么都没看见？你再好好想想。”
语气淡淡，仿佛并不在乎重楚的回答是什么。
这话明显是不相信，看来不能就这么搪塞过去。重楚很认真地回忆，随后看向蔺知意，两眼发亮：“倒是想起来一点。”
蔺知意身子略微前倾，脸上是毫不在意的表情，实则攥紧了剑柄。
“我好像在和小时候的蔺师兄玩耍，不过我就是个小乞丐，蔺师兄衣衫光鲜亮丽。我们一起逛街玩乐，你还给我买糖葫芦吃。话说小时候的蔺师兄好可爱啊，就是太喜欢哭了。跑步比不过我就装哭耍赖，糖葫芦吃到酸的也哭，不小心摔了也哭。跟现在完全不一样，你刚刚流那么多血都没哭……”
蔺知意额头青筋凸起：“闭嘴。”
“你看你，又凶我。幻境都是假的，还是你说的。我想大概是我被蔺师兄教导得严了，才会幻想这样一个……”
蔺知意瞪着重楚，仿佛要让重楚把后面的话咽回去。
“软萌的小蔺师兄。”重楚笑起来的眼睛就跟狐狸一样，连着眼尾的痣闪着调皮的光。
蔺知意：“……”
就不该问，明知道不可能得到正经答复。聪明如他，怎么可能暴露。
也不知道这个说法蔺知意信不信，反正重楚觉着编的合情合理，蔺知意自己说过会找小乞丐玩，没毛病。
反正打死不能说“我是你的漂亮哥哥，是你的夫子，还是让你想起小黑屋的罪魁祸首”。
狗屁的救赎，明明就是火上浇油。
胡言乱语一通，重楚话锋一转，指着地上的人担忧道：“他们怎么办？他们的幻境有我们这个好破吗？”
蔺知意：“听天由命，除非他们自己心结了去，其他人也爱莫能助。总不能把他们师门都挨个通知一遍。”
重楚受到启发，走过去搜身，果然搜到各自门派的信物。或是信号弹，或是传声符。
他果断把这群人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洗劫一遍，救他们小命要个报酬不过分吧。
蔺知意看着重楚操作内心复杂。当初为什么以为这人大发善心要救人来着？原来是图财。
“要是送这些人离开，其他门派知道我们伤了他们同门，你就不怕灵犀门受牵连？”
那就顺理成章让灵犀门解散，总好过于后来被你屠门。若是不行，我拼死到底。
当然重楚不能这么说，冠冕堂皇的话就是：
“秘境之行，有能者居之。他们自己没用被妖邪伤到，中了幻境还出不来，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都是有头有脸的宗门，总不能搞偷袭吧。”
蔺知意心道：那可不一定。
重楚把乱七八糟的不义之财通通塞进储物囊，挑拣出一个法器给这群弟子画了保护阵避免被其他妖魔伤害后，乐呵呵跑到蔺知意身边。
蔺知意诧异：“你不现在送走他们？”
“那也得抢完秘境宝贝再说啊。他们师门过来要是发现我们，不就完了？”
蔺知意：……
“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蔺知意抬头看看天色，道：“往东。”
重楚习惯性地像牵小知意手一样抓上蔺知意，回头看到呆愣在原地的人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
他想将手抽回反被攥紧。
“幻境里我们也这样手牵手吗？”蔺知意盯着重楚的眼睛。
“对啊，一起玩耍嘛。”
重楚面不改色心不跳。
蔺知意酒窝加深，但重楚总觉得这个笑里有点东西。
“那就牵着。”
如你所愿。
重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