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院子都充满了小千拂雪的笑声。
秋千在荡啊荡,荡地越来越低……
“哥哥快推高高!”
……
后面没有动静。
小千拂雪扭头一看,发现哥哥不见了,再一转头,爹爹和娘亲也不见了。
“爹爹!娘亲!”
她从秋千上摔了下来,然后又变回了十五岁。
她环顾四周,“爹爹!娘亲!”
“哥哥!你们快出来!”
“爹爹!娘亲……”
可喊了几次,都没人反应。
千拂雪慌了。
“小雪,要好好活着……”
空气中飘荡出一句话。
“娘亲!”
“爹爹——娘亲——不要丢下小雪——”
“小姐,醒醒……”
“爹爹……”
“主子醒醒……”
遇夏见她面露难色,眼角还有眼泪流出,嘴里一直喊着,心想主子她应该是梦魇了。
遇夏在她耳边轻唤。
她身上有伤,遇夏也不敢摇她。
“主子……”
梦中千拂雪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叫她。
“哥哥……”她弱弱地喊了一声。
“主子醒醒……”
许久,千拂雪才睁开眼睛,眼底模糊,只看到一个人影好像在叫她。
她又觉得眼睛湿湿的,喉咙异常干燥。
“水……”
遇夏反应过来,立马去倒了一杯水。
然后扶起她,慢慢将她水递到她口中。
千拂雪只觉得好像有一股清流在她身体里慢慢流动,沉重的身体似乎轻了不少。
她看清眼前人。
“遇夏啊……”
遇夏给她擦拭掉嘴边的水渍,“主子,我在。”
“我刚刚……”
“你刚刚梦魇了……”
“我梦魇了?我好像梦见……”
话未说完,想起梦中的内容,眼泪就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她梦见他们都还在,可是梦醒了就什么都没了。
要是能永远都不醒那该多好。
她抹干眼泪然后起身,火辣辣地疼痛传来。
“嘶……”她忍不住低吟一声。
遇夏扶着她坐在床沿,“小姐没事吧……”
她笑笑,“无事……”
她抬起左手,掀开衣袖,露出那已红夹暗绿的伤痕。
目光一寒,随即放下衣袖。
她会亲手杀了李公公。
“现在什么时辰了?”
“寅时三刻了,小姐可要继续休息?”
“不了,从早睡到晚,够多了。”
“你一直在这里守着?”她皱了皱眉问。
“是,大夫说您可能会染上风寒,所以我便在这守着为好。”
“你去休息吧。”
“我现在没事了……”
她淡淡地开口。
遇夏再三确认后,才回房休息。
看着遇夏合上门,千拂雪素白的手搭在腕上,自己给自己把脉。
许久,才放下手,安静坐了一会儿。
然后从储柜里拿出一盒兰香点燃。
香味袅袅升起,沁人心脾。
一点起兰香就能缓解她对父母亲的思念,因为兰花是她的娘亲和爹爹所喜欢的花,也是因为兰花她的爹爹结识她的娘亲。
她披了一件外套,坐在窗边,透过已经干枯死的树梢,看向天上的不完整的月亮。
隐隐月光洒落在她的小脸上,增添了几分凄凉美。
她突然看见屋顶上有个人影,但他背着月光,看不清他的样子。
那人似乎看了她一眼便挪开了视线,然后消失在千拂雪的视线里。
千拂雪皱了皱眉,起身走出门外,环顾了一下四周屋顶,都没发现那人的身影。
难道是她看错了。
借着月光,她走出幽兰小榭,来到一小别院。
她推开破旧的门。
院里满地都是干枯树叶,千拂雪踩着树叶踏入别院,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院中格外的安静,安静到能听到风吹树叶沙沙作响。
院里有一个秋千,孤零零的立着。
若经历过千拂雪的梦,会发现这个院子和她梦里的院子相同,只不过是生机勃勃和黯然的区别。
而更巧的是千拂雪现在站的位置和梦中的一模一样。
这里是她父亲和母亲的院子,取名逢兰苑。
用来纪念他们在郊外的兰花地里相逢,然后因为共同爱兰而相识相知。
以前这院中种满了兰花,各色品种,其中君子兰最多。
这院中还有一种植物是千夫人悉心照料的,便是那东南一角的鸳鸯藤,而那个如今只剩下一个空架子。
逢兰苑每月都有人来打扫两次,不过很快院里就会堆满树叶。
这是千拂雪回来后第一次来逢兰苑。
她用心的走过逢兰苑每一个地方,每一个房间,丈量着每一小寸土地,试图找到她父母亲的气息。
空中不知何时响起了萧声,给千拂雪冰冷的心填了一丝温暖。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月亮还未落下,箫声已经没有了。
千拂雪没有探寻箫声从何而来,又是何人所吹,她带着满身清辉回到房中。
她刚换好衣服,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
“主子,您醒了吗?”
“进来吧,遇夏。”
千拂雪不缓不慢系着腰绳,见她进来,想到伤口还没上药,便停了下来。
“你来的正好,帮我上一下药。”
说着她又把衣服脱了下来,露出惨目的后背。
肌肤胜雪,那道红痕格外耀眼,中间一大片深红色,仿佛要裂开,鲜红色向周围晕开,相比昨日,红痕变小了一点。
“是继续用百草堂的药,还是我们带来的?”
“百草堂的药?”
遇夏将百草堂的药递给她,“昨日老夫人向伊堂主寻求了这一小罐。”
千拂雪打开,放到鼻前闻了闻,“确实是瓶好药,就用这个吧。”
“好……”
“我们带来的还有多少?”
“您当时就制作了五小罐,送了别人两罐,您自个儿就用了两罐,最后就只剩下一罐了。”
语气里带有淡淡埋怨的意思。
没中毒前千拂雪的日子除了打打杀杀就是打打杀杀,这中毒后半年倒消停了不少,如今这才回到京都半个月,就受了两次伤,按这个形势,日后不知道还要受多少伤。
千拂雪嘿嘿一笑,“没事儿,大不了我再重新做。”
“您说着容易,这药材昂贵,制作耗时长,最后成品也就一点点。”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过几天就去找药材。”
她抹了一点药在她背上轻抹,“您可别了吧,你现在受着伤,这又跑出去不知又要遭多少罪了。”
“我怕什么,跟以前相比,这点伤算轻的了。”
她又撇撇嘴,吐槽,“这宫里的人也就会玩些小把戏,真刀真枪的会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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