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月不怎么担心兄长，兄长处事一向头脑冷静清醒，何况身边还有阿术他们一帮能人，便只点头让兄长放心她们。
轮到徐三爷了，他两手撑在腿上，不禁摇了一摇头，“我在养马场呆了一日，发现这儿备用的战马有一半养得还不如三娘那匹小枣马壮实。”
三娘愣了一下，听了不知是该笑还是不该笑。
她那匹便宜买来的“小枣马”还真是捡着便宜了，养得一日比一日高大。
沈破云说，小马哥不是甚么特别好的品种，但也不差，好好养一养，说不定能当一匹战马。
大家继续听徐三爷往下说，“一旦打起仗来，让将士们骑着这种马，如何能打过剽悍的游牧族鞑靼人？”
军队的战马储备一直是极其重要的一关，塞外的战马之所以强壮，是因为他们的战马直接喂食的粮食，而不仅是草料。
大周的战马，再不济也要喂混杂的谷物，沈思月知道，这样才能保障战马的蛋白质和脂肪摄入，拥有充沛的体能，养出强壮的体格。
即便是不打仗时，战马也一样要好好地养着。
“虽然说这几年与鞑靼国没开战了，这些人也不至于懒怠得如此。”
徐三爷喟叹了一声。
沈破云一边听一边沉思，“据我所知，朝廷拨给各地的军饷并不曾少给过，新帝登基后，在这一点上，也一直是向朝臣言明，秉承先帝的这一项做法。”
阿术说道：“有先帝数十年打下基础，大周国库充盈，朝廷还不到缺钱的时候，看来这军饷，没到地方。”
沈破云对徐三爷道：“三爷可继续打听，看看战马背后真实情况是怎样。”
徐三爷点点头。
牛三本揣着两手，他没坐着，蹲到一角认真听他们说，虽然许多话他听不大明白，但还真学到了不少事情。
这会儿他也站了起来，“黑水城后头能种的地儿其实不少，红山脚下大片地，可都荒着，水源过不来，土质太硬，缺肥少料……其实这些都是金莲跟俺说的，她比俺懂得多，金莲。”
牛三本手肘了一下他媳妇儿，“你来说两句！”
“金莲嫂子，您说说看。”大家都看过来。
陈金莲一个庄稼妇人，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一天。
她红着脸，斗胆也站了起来，抻了抻衣裳，难免有点儿紧张，“俺男人说的对……这要是搁京州，哪儿能让这么大块土地荒废着，种点儿什么都好哩，缺水也得想法子不是，人只要勤奋点，便少不了碗里一口饭！”
见没人打岔，陈金莲又胆大了一些，“俺还听说，每亩地官家只收走六成的收成，实在他们收成太低，役人村才这么多人饿肚子，甚至饿死的还不少，这要是把收成提上来，日子便好过多了。”
陈金莲嗓门儿亮堂，整个屋子里都是她的声音，说完她自己也怪不好意思，红了脸。
大家都扬起了笑意，柳三娘道：“金莲嫂子，三娘虽说不懂种地，可听您说的不无道理，您无需谦虚。”
陈金莲听三娘这般敬重，越发地不好意思，可眼里都是发光的笑意。
“俺一个种田的粗人，让俺说一说看法还成，可真该怎么办，俺也不一定想得出好办法，还得是靠你们这些聪明人。”
牛三本过去只觉得陈金莲干活勤快，现在才发现，他媳妇儿说话也厉害，比他厉害。
大家又笑了一笑。
韩秋容与红藕也说了一说内城的情形，只不过她们头一日上工，韩计通让她们先在四方客栈帮帮工，所了解到的东西不多。
“杨婶，农场情形如何？”
杨连氏没想着说话，二小姐也在农场，怎么也不该轮到她出来说。
“杨婶，你说说。”沈思月笑着看过来，“不够的我再补充。”
杨连氏同陈金莲一般，也有些不好意思，迟疑了一下，看大家都望着她，才说了一点在农场发生的事情。
“今日遇到的那几位小嫂子，人都很不错，帮了我们不少忙。只是那位叫秦娇的姑娘，对二姑娘来意不善，兴许还会找麻烦。”
沈思月顺着话道，“她应该是误会我与叶舟有什么关系，那姑娘只能是耍点小聪明，对我构不成威胁，她若一而再胡搅蛮缠，我也不会放着不管。这点事，哥，三娘，你们无需操心。”
沈破云他们听了，点了点头。
大家没说太久，多数人上工都并不轻松，需要充足的休息和早早的睡眠。
沈思月忙完了弟弟妹妹的洗漱，她却没急着睡觉，脑子里还在思忖大家的话，尤其是陈金莲那几句话。
除了干旱，土质问题，沈思月看来，还有农作物种单一的问题，才导致这儿经济作物收成少。
糊口是这儿的人最需解决的问题，也一样是他们日后要面对的问题。
即便她那小空间能不断补给，那也不可能一百多号人，靠着这个活，她留下的存款，全让小姨帮忙拿去买东西，也养不活这么多人啊。
沈思月每每想起这个抠搜的外挂，便觉得——算了，还不如靠自己。
所以还得是从现实的根源上来解决。
不过她这个空间在急事上，也还是帮得上忙，她想到里头丰富的菜类，先前也考虑过，能发芽的可以拿来种一种，说不定真能种出来。
这儿土质差，但还并不算太荒芜，若是西域戈壁和荒漠那样的地方，没有现代化机械，才真是什么都种不出来。
黑水城一带地质，除了当地有的麦谷，高粱，油麻……豆类、瓜类应当也比较适合。
……
夜色静下来，雄关里传来幽幽狼嚎——打断了沈思月的思忖。
“阿姐，上次我梦到有狼过来了，咬死了许多羊，还咬了人，这个梦是不是快要发生了？”知知在被窝里揉着沈思月的耳朵，两人脸对着脸。
沈思月拍拍知知薄薄的小背，“不出意外，大概是农场要出事，不过，有小五这个福星在，说不定又能帮到大家。”
知知笑眯眯，随即打了一个呵欠，揉揉眼，往沈思月怀里一靠，“阿姐，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