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狼奔军总教头？大叔你不会是扯谎的吧？”叶舟听过西域，大周边境最西边，离北地也还挺远。
狼奔军是一支军队？
教头他知道，阿爹说过，就是武师。
这家伙居然说自己是军队的教头！叶舟听了根本儿不信，教头应该长得威风凛凛，眼前这家伙一点儿不像。
怪人大叔哈哈一笑，“怎么你不相信？我年轻时候，可是很厉害。”
叶舟更不信了，一听就是吹牛皮。
“不过，看在你帮我埋了我娘的份上，你说吧，想要我帮你做什么！”叶舟咬住嘴皮，说到娘，还是小孩的他又忍不住有点红了眼。
怪人大叔把靠在桌旁的锄头收到墙角，还蹬了蹬锄头上的泥土，“哦，你怎么知道，是我把你阿娘埋了，说不定，我把她丢山里去了。”
叶舟嘁地一声，“你扛着锄头，还带着泥，肯定挖土了，没事干你挖土干什么。不过，我不爱欠人情，你帮我埋了我娘，我替你干活还你！”
怪人大叔过来拍拍叶舟那颗跟狼崽子似的小脑袋，“你替我保守秘密，便行了。”
“什么秘密？”叶舟嫌弃地看着拍他脑袋的手掌。
“很多秘密。比如我的身份，比如我这个人。”
叶舟一脸疑惑，懒得多问，爽快道：“这有什么难！我叶舟说到做到！”
回忆停止在这里——叶舟抬眼一看，自己不知不觉走回了怪人大叔住的这户房子前，他已经半年没来看过了，房门紧闭着。
“大哥哥，你有吃的吗，我爹爹生病了，两天没饭吃了。”一个小姑娘扯了扯叶舟的裤腿，眼巴巴望着。
叶舟低头一看，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其实留了一个馒头在怀里，但他迟疑了一下，现在没工上了，这个月还不知怎么过，叶舟有点舍不得。
“真的，我没有骗人，我爹爹就在躺在对面那一户。大哥哥，你是好人是吗？”
叶舟透过小姑娘仿佛看到小时候的自己，不知不觉让小姑娘拉着走了过去。
“爹爹，你想不想喝水？”
刚进来，便听到咳嗽声，小姑娘立即去倒水，桌上的水壶似乎快要空了，只倒出来两口水。
叶舟苦笑，他果然不该进来，把唯一的馒头留给了小姑娘和她爹。
“……谢谢你大哥哥，你是个好人。”小姑娘给他磕头，叶舟更不是滋味了，转身走出来，迎面对上一张脸，叶舟上下一打量，立即提升了警觉。
叶舟认得这个人，是押解流犯的差吏，干了挺多年了，每年要来黑水城至少一两次。
这人话不怎么多，满身沉重气息和带了刀疤的脸，看起来并不怎么友善，不过据一些流犯说，这个当差的头儿人不差。
但叶舟的眼里，差吏便是差吏，那也是和官府人一伙的，出现在白儿村，准没啥好事情，何况还特意穿了便服来。
“我打听个人。”
叶舟装作咳了两声，扶着门框，“你找什么人？”
张小春咧嘴笑笑，拍了拍叶舟的肩膀，掏出来一张画像，“小兄弟，这个人，你可曾见过？”
画像画得不怎样，但个人特色还是保留了，叶舟这么熟悉，怎会不认得呢，这不是怪人大叔，自己的师父吗？
叶舟收回瞥量的眼光，“没见过。”
心里的警觉又大大地提升了。
“你是刚来的？白儿村里只有活死人，你来这找人，怕是找错了地方？”
张小春看叶舟一眼，知道这少年是在装病，他笑笑，自己这副外貌的确是能唬人。
“哥哥，你都生病了，还是别站在门口吹风了。”小姑娘很机灵，也很警惕，过来帮着叶舟打掩护。
“没事，找人的。”叶舟低头又咳了两声。
张小春昨晚已经来白儿村暗察了一次，老海说的人并没有在这，他才出此下策，画了个画像，他记得这户好像只住了个小姑娘和她爹。
白儿村里的人都住不久，进来的十之八九最后都死了，这个小姑娘和她爹也是才住进来，所以叶舟不怕有人认得他师父。
虽然师父已经不在，但突然有个差吏要找师父，叶舟觉得还是谨慎好。
张小春收起了画像，他已经问过好几户的人，看起来这样也行不通……老海不会说错，那么人去了哪？
张小春想过，人可能已经死了，但老海说的那人手里若是有重要信息，即便是死，也会设法留下来，因为张小春很了解那人——那是他们十万狼奔军总教头。
一时半会查不出来，张小春只好离开白儿村。
叶舟看看天，抬脚要走，小姑娘扯了扯他的裤腿，“大哥哥，你……你还会来看我吗？”
叶舟没回答，和小姑娘比起来，他也好不到哪儿去。
走出白儿村不久，遇上了秦娇，叶舟连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给，秦娇气得堵住了他的去路，“叶舟，你为什么从来连正眼都不看我一眼？我哪里不好看。”
“你哪里好看了？”
“你！”秦娇气得脸通红，忍了忍，“你们想不想拿到剪羊毛的活，我听说工头今年没算你们的份。我有办法，能让他算上你们。”
“是你有办法让工头算上我们的名，还是你娘有办法，让工头无故剔除我们的名？”
叶舟懒得绕弯，直接戳破秦娇小心思，“使这种龌龊手段，还当人是傻子？秦娇，趁早打消你那点心思，我叶舟看不上你这种女人，多看一眼都烦人。麻烦让一让，路总不是你家开的？”
叶舟吐了一口，秦娇飞快躲开，气得一张脸青红交加，跺脚，“你和彪子他们等着挨饿吧！”
叶舟忽然眼神一冷，转头凌厉扫过去，“我们无所谓，可秦娇，你不该拿我奶奶命来当要挟！你不是不知，没了这份活，寒冬来临，过不去的不止有我和彪子他们，还有叶婆婆。你猜叶婆婆饿死了，我和彪子会不会先来吃了你的皮肉？让你去黄泉路上陪老人家？”
“你……你不是认真的？”秦娇听了吓得一抖，“我可不是被吓大的。”
“由你信不信。”叶舟大步走远。
后头传来秦娇恼羞成怒声，“叶舟，你一定会来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