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衣服底下拿出镣铐。
小长根愣了好一会，“你们……是犯人？”
“流犯。发配经过此地。”
小长根一瞬间不知该说什么。原来是比自己还可怜的可怜人。
沈思月不敢待久了，那帮官差眼里都有数，谁要是消失久了，必定得过来查看。
“报官这事儿，你就别想了。这么大个事，县令一个人干不来。你报上州府，讲不定州府也有他们的人。”
沈思月给他拿了几块压缩饼干，“带上这点吃的，找个地儿，先藏起。”
话还没说完，就听那头隐隐约约响起人声，“快找，一定要把人找到！”
小长根一听就知是官府的人，吓得六神无主，“是他们，他们找来了！”
“愣着做什么，赶紧走！”沈思月也没辙，只得喊他快跑。
可奇怪的是，那些人忽然往相反方向走了，似乎是他们先遇见了谁，有人给他们指了方位。
没一会，沈芳朝走了出来。
他径直走到他们跟前，也没解释什么，只给了小长根一块帕子，并对他说：“离此四十里地外，燕子山北，有一群草寇。你拿着这块帕子，去找他们头领。加入他们。直到有个叫王瞾的去找你，你都不要出山。”
小长根听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加入草寇？这万万使不得！贼寇凶残，杀人如麻，过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我爹要知道我当了寇贼，还不得气死。”
沈芳朝冷静地俯视着他，“你以为，你有的选择？”
他根本不理小长根的惊惶，施压道：“这是能救你自己的唯一办法。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你死了，是能救你爹？”
小长根想起兄长的惨死，心一横，拿了东西，鞠了个躬，就仓惶的走了。
临走才猛然想起，“小公子是谁？”
“她是我阿姐。”沈芳朝看了一眼沈思月。
沈思月和知知都用一种崇拜的眼神看着沈芳朝。
这小子才十二岁，沉着冷静已经堪比大人！
他何时结识的草寇，王瞾又是谁？
最重要的是，他刚才称她为“阿姐”。
沈芳朝一眼看出来她在想什么，冷冷道：“你别想多了，我那么回，只是让他别再磨蹭。”
“沈思月，你最好清楚一点，你不配当这个姐姐！”
沈思月哪儿能被他唬住，臭小子，总有一天你要追着我喊姐！
知知在一旁仰头问，“三哥，你怎么在这？”
“来找你。”
知知笑眯眯。
沈芳朝早就对沈思月起了不知多少怀疑，他跟过来查看也不意外。就是不知道他听见，看见了多少。
应该不多，顶多也就听到小长根醒来后说的一些话。
否则，她不会没有察觉。
沈思月问，“王瞾是谁？”
沈芳朝对她恢复冷漠神情，留给她一个背影，“没有这个人。”
沈思月：“？？？”
不管有没有这个人，只要小长根到了燕山北，就能躲避官府的追杀。或许这个人活着，将来还能有用。
刚刚回到流放队伍，县令老爷的人就找了回来，还把流犯挨个儿查看了一遍。
沈思月看到其中一名公差在队正的马车前停留了一会，隔着窗门，与里头的人交谈了几句。
“再查一遍！”这些人似乎不肯轻易放过。毫不客气地揪起流犯的衣领子，仔细辨认每一张脸，尤其是年轻男子。
“抬起头来——”
“不是！”
“你——”
“不是！”
陆大有抹了一下被抓歪的衣领，对公差的行为甚是厌恶，“呸！走狗！”
不止是他，好些老爷都觉得被羞辱，“这些衙门来的公差，怎么出现在这里？也不知这些人在找谁，简直嚣张至极。”
“谁知道呢，指不定有牢犯逃了，公差来捉人。”
“这几年大周律法越来越森严，对待犯人都用重典，能不逃吗？”
“逃？往哪儿逃？逃出去也是死路一条，除非落草为寇！命是保了，可一辈子抬不起脸！”
“那还不是被逼的！”
大家越说越窝火，“老百姓只想吃口子饱饭，谁愿意做寇，还不是皇帝无能！我要能逃，我也去做个寇！”
“得了吧，还做寇，你们以为寇贼是个人就收。那些人自个有编制，你要加入，还得过关。过不了，脑袋就没了。哪有那么简单。”
陆大有一通抢白。
他好歹当过公主别苑的马夫，听过一些个传闻。这会颇有几分自鸣得意。
别人实在看不惯他这副样，也就都扭过头，不再说话。
陆大有讨了没趣，鼻子里哼哧了一声。
……
杨连氏看着沈江流手里提拎的两只野兔，左一只，右一只，沈江流十分骄傲地昂着头，就像是一个打了胜仗的小将军。
“这都是你猎的？”
“是啊！”沈江流笑呵呵，“我厉害吧。阿姐比我还厉害，她猎到了两只雉鸡呢。”
随后，他把雉鸡也拿了过来，都让杨连氏帮着给处理干净。
看他把两只野兔都给自己，杨连氏说，“我要不了这么多。一只就够了。”
沈江流自豪道，“阿姐说，我猎的，让我自个做主。杨婶你给庄子上的人也分一分！”
和杨连氏整日待一起的几个沈家庄子上的人听了都有些意外。
沈江流学习能力毋庸置疑，沈思月只教了两天，他就学会了怎样猎捕野兔。
雉鸡肉质筋道，烤出来要比兔子肉更好吃，就是雉鸡灵活，没那么好抓。今儿也算是运气不错。
流放路上能吃上一口香喷喷的烤肉，那滋味，别提多满足。
有人勉强抓了两只斑鸠，还有人掏了耗子洞，抓了几只瘦巴巴的小耗子。
有人啥也没捕到，挖了一点树根。
“阿姐，你多捕点。这样就能天天吃肉了。”知知幸福的眯眯眼，吃得滋滋有味，她还格外观察了沈思月烤肉的方式，好像很有意思。
沈思月这厢在观察沈庭风，沈庭风这几日都和庞四公走得近，正把手里的肉，拿去分了一些给人家。
转头回答知知，“你有，人家没有，总会招致眼红。再过两日，就没那么好捕了。”
知知听得不解，“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