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小呢，整天死啊活的不吉利，净胡说。”姜蔓扯过被子往上拉了拉。
沈悦重新又躺了下来“我说真的呢，姐，这一辈子能有一个人为了我与全世界为敌，谁能说我不幸福呢。”
她说这话的那一刻眼睛是发光的，对爱情的憧憬，那飞蛾扑火一般的决绝让姜蔓羡慕不已，她也曾像沈悦这么勇敢过吗？她不止一次的在心底质问自己，结果当然是没有。
从未有过，她有时候在想，或许是黎耀过早的表白让她失去了对爱情的憧憬向往与孤勇，毕竟她在感情中一直是后退的，如果这段感情的开端足够浪漫，足够让人心动，那她此时此刻是否会有勇气站在黎耀的身边牵起他的手，然后大着胆子反驳那些反对的声音，她想会的吧。
“姐，四姨生了好大的气，舅舅也是，你说今天，，，”
姜蔓转过头问“今天怎么？”
沈悦咬了咬嘴唇，思索再三又摇头否决“我只是担心，昨天黎耀哥在外面倔得很，晚上你又抵抗舅舅非要在哪儿照顾哥，舅舅气的不轻，今天，反正不太平啊。”
两个人沉默了许久，久到姜蔓大脑昏沉有些困意了，沈悦才又开口说道“不过，姐，你和哥真的很勇敢。”
“勇敢？”
姜蔓低头自嘲般笑了一下“悦悦，我昨晚那样儿跟爸爸说话，其实胆量都顶了天了，我其实就是个胆小鬼。”
“谁说的，姐，追求自己所爱就已经是勇敢了，你不止是迈出了一步，真的。”
沈悦被保护的很好，这些年也很少谈男朋友，用姜尘的话说就是还没有吃过爱情的苦，小丫头傻的天真，一度认为爱情至上，这种天真和无畏让姜蔓羡慕不已，或许在她的心里，爱就是很简单的，大不了和自己爱的人远走高飞，即使吃糠咽菜那也是神仙般的日子了。
因为黎耀的伤，坦白风波暂且停了两天，姜父和姜母，黎母几个长辈一合计，黎耀性子太倔不好入手，姜蔓心软倒是个好的突破口，况且这段关系本来就是黎耀先挑起来的，姜蔓读的书多，难道这点对错还分不清了？
不过他们到没有想多快解决这件事儿，攻心计一向是黎母的拿手好戏，乱麻慢慢的理，彻底梳顺了也就彻底干净了。
姜蔓给学校请了假，家里这几天安静的像没发生过这件事儿一般，不同的是元旦假已经过了，走的人却没几个，姜蔓何尝不知道他们都憋着呢，只是碍于黎耀的伤迟迟不好，两个当事人不能一起站到祖宗的祠堂上，空口无凭，这话就不太好说。
“还疼吗？”
“不疼，你手轻，比姜尘那几个强多了”黎耀枕着一个胳膊盯着姜蔓笑“那几个糙老爷们儿手重不说了，包的还丑的要命。”
话被路过的沈悦听到，兴冲冲的跑到姜尘房间告状，姜尘对黎耀这种态度过河拆桥的态度十分看不起，好几天都阴阳怪气的跟黎耀说话。
姜蔓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手上的工作，动作娴熟的像一个经验十足的护士“你的伤，好的差不多了。”
“嗯。”
“家里，这两天。。。”姜蔓说话有些支吾，边给黎耀擦着药边抬头偷瞄一眼黎耀的脸色。
“我知道，蔓蔓，你怕吗。”
“当然不怕，”姜蔓回答的时候没有犹豫一秒，生怕自己的犹豫击退两个人才建立起来的心里防线，似乎只有提高音量才能所向披靡。
黎耀笑了笑没说话，只是坐起来摸了摸姜蔓的长发，她真以为自己看不见她每天过来哭红的双眼，舅舅舅妈还有母亲这两天没有进过他的房间，平静是暴风雨的前兆，他问过沈悦，这几天家里气氛压抑的吓人，根本没有人提过这件事儿，他清楚姜蔓的提心吊胆。
托黎耀腿上的福，倒是让他享了几天姜蔓的福，每天软香温玉在怀，姜蔓体贴的不可思议，只是她每天强颜欢笑让黎耀心疼的厉害。
最怕的还是来了。
当天晚上，姜蔓被姜父叫到了祠堂，黎母脸色苍白，气色差到极致，姜蔓推门进来的那一刻，黎母眼睛就已经红了。
其实姜蔓不是很害怕，这些天，她无时无刻不在幻想着这一天，想着她推开门，父母和姑姑脸色冷峻，想着她该如何跪在爷爷排位面前忏悔。
可是当她真真切切的站在哪里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乱了，手心开始冒汗，甚至止不住的颤抖，恐慌与愧疚将她席卷，转头看见黎母苍白的脸那一刻，姜蔓终于撑不住了，酸胀的眼眶终于得以释放，眼珠子不要钱的滚了下来。
“蔓蔓，姑姑没有多少日子了。”
姜蔓愣了愣，突然腿一软跪坐在地上，姜母不大忍心，看到自家女儿坐下去那一下，处于母爱的本能反应就像伸手去扶，可是刚刚抬起又放下了，她心里十分清楚，她不能。
那天夜里，祠堂里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姜尘和沈悦在门口等了许久，姜蔓出来的时候满脸泪痕，后来沈悦回忆起那天的姜蔓，说她活像一个傀儡娃娃，毫无灵魂。
第二天，黎耀拖着两条废腿去跪了祠堂，少年的脸上带笑，说出的话十分决绝，带着几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意味。
“黎耀，起来。”
“舅舅，我想清楚了。”
姜父一愣“你想清楚什么了？你当真想气死你妈？”
黎母咳嗽了两声“黎耀，那是你姐，我不知道你抽的什么风，好好在你外公排位面前认个错，这事儿就过去了，我们谁也不会追究，以后，你跟蔓蔓，还是姐弟。”
黎耀握紧了拳“舅舅，妈，我跟蔓蔓，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黎耀的话让在场的几个人都一愣，黎母气的浑身发抖“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就是你们想的那个意思，我跟她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是我主动的，所以，这辈子，不管你们同不同意，她都会和我在一起。”
他的话让姜父脸色一沉“你，再说一遍。”
“我说，”黎耀猛地提高了音量“姜蔓是我的妻子，不管你们同意或者不同意，她都是我的妻子，我跟她已经有了，”
还没说完的话让姜父手里的长木条打了回去，那木条挥洒在空中咻咻的声音让门外的沈悦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啪啪”声不停从屋子里传来，其中夹杂着黎耀痛苦的闷哼声，自始至终，他没开口说过一句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