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降不敢耽搁，季漾还在外面吃饭，他下床把门关上，立马又拨了另一通电话：“姑姑。”
那头好一会才有个女人不敢置信地接道：“阿降？”
“是我。”
“你怎么突然想起找我了？”
凌寒降三言两语把大概事情讲了：“我知道我们平时不来往，贸然找您借钱于礼也唐突，这钱我先欠着，等我以后拿了奖学金，工作了一定第一时间还您。”
凌千却反问：“我哥生前欠我的钱前阵子你不说有人资助你，替我哥还了吗，怎么这事那个人又不管了？”
“出了一点意外。”
当时顾时延还钱，凌寒降是这么解释的，凌千也隐隐有点猜测，但也没细究，这时突然听说资助凌寒降的人好好的不干了，更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问题了。
她叹道：“你爸当年要死要活非要和你妈结婚，你妈又因为生你去了，你哥才23，他早几年就开始到处借钱供他将来结婚买房了，
也不顾被亲戚背后嫌弃，平时想必也是偏心你哥更多，阿降，别怪我说话难听，你觉得你为了你哥做到这份上值得吗？都去给人你哥知道吗，他有感激过你吗？”
哥哥的大儿子她早年也有见过一次，是个被宠坏的性子，那会虽说年纪尚小，但常言道三岁看老，性子一旦定型往后就很难改了。
“姑姑，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现在我家就我和我哥了，我没法不管他。”
凌千却是真有点心疼这孩子，哥哥从前只有需要钱才记得自己还有家人，平时几乎和家里断绝来往，后来爸妈干脆就当没生过这儿子，连葬礼都不去。
他们分居在两个城市，她连凌寒降都很难见一面，也不是没背着父母给过他钱，但他一次也没要过。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开口，凌千也很大方，把半年的疗养院费打了不说，还直接给凌寒降预支了这一整年的生活费和接下来几年读书的学费。
虽然她说不用还，但凌寒降还是把账记了下来，把欠季漾的几千块钱打了过去。
他把门打开，季漾正低头吃饭。
吃相斯文优雅，是真的把“食不言寝不语”贯彻到了极点，一顿普通的早饭也被吃出了大餐的感觉。
仿佛此时不是待在自家小窝里，而是穿着高定西装坐在米其林餐厅，就差给他手边上杯红酒。
这是印刻在骨子里的教养，虽然季漾家装修不铺张，但从书房里摆的字画和古董也能看出他家并不差积蓄。
凌寒降靠在门边凝眸望他，凌千又叮嘱几句，临挂电话前问道：“那你现在住哪？”
“一个新认识的哥哥家。”
“新认识？靠谱吗？”
“他非常好。”凌寒降话语里是绝不容反驳的笃定。
不仅限于靠谱，而是上升到了新的层面。
他们确实是新认识，但从酒会初见到刚刚，季漾却不止一次地给予他温暖。
是他过去十八年不敢奢求，也鲜少拥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