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不答应东儿，东儿绝不起来。”
谢东将脑袋摇成拨浪鼓状，眼眶里挥出的泪水，往周围肆意横飞，脑袋还认真的端得老高，虔诚出一副让人很难不触动的可怜模样。
“谁和你说……朕要废了你母后？”
“宫里的娘娘们都这么说，他们说母后善妒，与人倨傲，对儿臣和皇弟、皇妹们不好，儿臣也知晓……这些话并不是假的，母后确实有诸多过错。”
姜卿言听着这话，忍不住的“啧”声出口，拳头蓄势捏紧。
但是听到谢东后面续上的内容，心头倏然一颤。
“但是谁人无过啊？东儿是第一次做儿臣，母后也是第一次做母后。东儿知晓……是东儿愚笨，老是惹母后不愉快，并不全是母后的错啊！”
谢珩听见谢东懂事的话，忽地蹲下了身体，伸手用拇指擦去谢东眼角的泪痕，“不是东儿的错，东儿只是五岁的孩子啊……”
“那也不是母后的错，母后还只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啊！”
谢东沙哑的声音，铿锵回驳。
姜卿言听着话，心间莫名的发酸。
谢东真是让人心疼的好大儿。
“你当真不要让贵妃娘娘……照顾你？”
谢珩口中的贵妃，是国相府嫡长女出身的沈娉婷。
宫里传闻她是皇上身为太子时的青梅。
两人自小无猜，甚是恩爱。
沈娉婷在嫁入太子府前，便是永安城里让人称赞的闺秀，入了宫后更因行事得体，被叫做典范，就连原主的亲姑母，当朝太后姜盈袖都寻不出她的任何错事。
谢东自然是有耳闻。
但是他依旧摇晃着脑袋。
“东儿不要，东儿只想和皇弟、皇妹，一同跟着母后娘娘。”
谢南听着谢东嚎啕大哭的话，满脸写着“望兄不成龙”的无奈和愤慨，细细嗫嚅：“这个缺心眼子……多好的机会啊？居然……”
“你不想走，别带着我们啊！”
谢珩抱紧身前的谢东，不忍的目光继而向后探，对上坐在床榻的两位公主，声音温润：“你们也是这么想的？都不想离开扶风殿？要继续跟着皇后娘娘？”
谢西先是低下脑袋，一脸乖巧，声音很轻：“我听皇姐的。”
“我……”
自当是不愿意啊！
但是今日姜卿言这女人，也不知晓是藏了什么坏心思？
不过是两根糖葫芦啊！
“儿臣，同皇兄一样，想要继续留在皇后娘娘身边。”
“那你方才？”
“方才……”
谢南被谢珩的目光一定，眸子瞬间灵动，心思活络的很，低着脑袋轻声说：“儿臣做了个梦，好可怕的梦，梦里梦到母后……不要儿臣了。”
姜卿言闻言，快速搂紧两位公主，声音温软慈良，“真是傻孩子，母后怎会不要你们……你们可是母后的小心肝啊！”
谢东征得瞬间挺起了脖子，直直的楞在原地，楚楚眸子陡然变大，“三妹、四妹是母后的小心肝……那东儿呢？”
姜卿言感觉耳边，似乎听到一股琉璃碎裂的声响。
谢珩哄好谢东，起身冷冷的看向姜卿言，眸光绽出冰棱，凝着女人的背影。
“皇后……今日可听见这几个孩子的话了？朕劝你好自为之，若有下一次……朕定不饶你。”
姜卿言看似淡定的不理会，正有律动的拍着谢北的腰。
耳边听着男人的脚步声愈行愈远。
她方回过头来，目光直直的看向男人不见的背影，睫毛染上湿润，诧异至极，声音含在喉咙里，“像……实在是太像了。”
这世间上怎么会有两个人的背影，竟冷漠得这般重合？
只是她愈加想要分辨两个人的模样时，眼前忽地漆黑一片，胸口窒闷着，瞬间让她松软了力气。
脑海里有一股断片的记忆冒出。
三日前，原主在御花园里醋意横发。
她见新来的冒失宫女，将杯盏故意打翻在皇上的黄袍上，心想那是“贱蹄子”要勾引皇上的招数，意图攀上龙床。
原主脸色大变，不顾身份的将系在腰间的鞭子，用力的挥出去，没想到竟裹住了谢珩的腰身。
谢珩不慎在桥上跌足，连带着原主一同坠进了湖里。
原主不谙水性，没挣扎多久便死了。
姜卿言在水中替原主而活，无奈也是旱鸭子，堪是慌乱间，喉咙里呛入了不少水，眼见着又要看见鬼门关，忙扯住眼前钻入的一抹明黄。
谢珩的衣服，被她的蛮力撕裂的破败，余光回落间，谢珩满面憎恶。
姜卿言愣怔片刻，只见谢珩的反应突然强烈，狠狠抬起一脚，就踩在她的脸上。
在她沉沉下潜时，谢珩避她如蛆虫的快速拨开水波，浮出水面，隔着清澈的水雾，她看到匆匆游走的谢珩，被水波扯下半尺衣角。
谢珩左腰下半寸的白皙部位露出，那里显现出一抹模糊的红色瘢痕。
瘢痕的位置和形状，都像极了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