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常西洲点头，“不过我周一抽不出空，其他时间可以跟你们一起排练。”
顾南知却并不想让常西洲看自己蹩脚演戏的样子，“你有空的时候来下就行，徐薇说也不是所有地方都要伴奏，等后面剧本确定了，再来。”她问：“你们班没节目？”
“老李头整天只抓成绩，我们班到时候就上去大合唱，还是音乐课上学的歌，一点没浪费。”
“老李头，确实。”老李头就是她之前的班主任。
“诶，你在里面演什么？光说是话剧，也没说是什么剧目。”常西洲叼了一个麻糍团，手上拿着签子去戳盒子里的麻糍团，滚满黄豆粉送到顾南知嘴边，顾南知嘴里嚼麻糍，那糯糯的东西跟把她嘴粘住一样，口齿不清：“原创剧本，我演女主后妈。”
“你自愿的？”
顾南知点头。
“那我稍微期待一下。”常西洲把手里吃的给顾南知，啧了两下，“可惜，在伴奏位就没法全面欣赏各位演员的精彩表现了。”
“你可知足吧，我们学校那个礼堂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第一排的观众，后面的同学能看清什么？你可是场内人员，看得最清楚。”顾南知看了眼手里的麻糍团，“但是说是要穿旗袍，徐薇让我最近这段时间注意一下，腰围不能涨，还给你。”
“那小鸡腿也不能吃喽？”
说起来就心痛，“你能不能别老戳人痛处？”
常西洲接过麻糍团，十分欠揍地吼～了两声。
第二天，八班一行人到了操场，陈老师极为熟练地安排好了拔河的人员分布，顾南知作为女生里个高的，站在较为队尾的位置。
“右手在前，左手在后，等会儿开始拉的时候往后倒，注意脚不要被绊倒。”
大部分班主任并不会把一个拔河赛当什么事，比如七班到现在也没个人影。顾南知站在队尾，后边几个都是班级里人高马大的男孩子，让她有种混入其中的感觉。
其实她确实是出不了什么力，客观上的。
和七班的比赛开始前两分钟，七班的人终于来了。老李头根本没来，他们班瘦瘦弱弱的班长领着人，毫无排兵布阵地站在了八班对面。
比赛开始就是一瞬间的事，顾南知眼见前面的人朝后倒来，麻绳摩擦在手心的疼痛感就是在哨声响起的一瞬间变得鲜明，她挤在一群比自己的高的男生中间，看不见前方。右手腕使不上力，手心出汗，纵使麻绳粗糙，也在一点点消耗抓稳的可能性，中间的红布在一段很小的距离里拉回拉扯，不知前面是谁突然猛地往后拽，抓得稳的同学接收到信号便往后倒，而顾南知的手打滑，阵脚乱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中。
哨声落下，八班的人欢呼之余，发觉有人已经被压在了下面。
顾南知校裤上的脚印乱七八糟，手心也被磨得发麻，边上的人馋她起来问有没有事，她摇摇头，把手藏起来，笑道：“就是要回去换条裤子。”
看她确实也没什么大事，边上的同学大多散了，林萌她们听说了这事，午休的时候就跑到她宿舍来。顾南知手心蹭出了血，边上都是地上的碎石子和灰，校医室离宿舍远，她就先冲了冲水，拿纸巾把边上脏的都擦了擦。林萌她们来的时候，顾南知换完衣服正躺在床上。
林萌她们多半以为她睡了，脚步声一下就远了，顾南知浅浅眯了一会儿，肚子有些饿。
中午又没抢到小鸡腿。
“唉。”
人倒霉起来啊，别说吃小鸡腿，拔个河都能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的。
右手腕处没被擦破皮，但陈年旧伤，这回猛地一用力，顾南知哪怕躺着那块都疼。
她起身准备下床，有个袋子直接从窗户飞了进来，咕噜噜滚到她床边。
没人在的时候都是关着窗，刚刚她回来想要透气才打开的。
挺大一个牛皮纸袋，黑色水笔飘逸写着几个字。
吃完下来。
打开袋子，就被香气冲了鼻子，这不正是她心心念念好几天但没吃上的小鸡腿嘛。
顾南知急匆匆跑到窗边往下看，宿舍在二楼，她能很清楚地看到，常西洲站在墙边。
他重复写在袋子上的话：“吃完下来。”
顾南知拿出那个袋子，“这也太多了，我吃不完。”这么紧俏的东西，常西洲是怎么塞了整整一袋拿过来的，要是刚刚他没扔准…不敢想，想想就可惜。
“吃不完就留着晚上吃，反正你自己抢不着。”
“你怎么知道我抢不着？”
“别说了，再说都凉了，快吃，我在下边等你。”常西洲看着有点烦，他转过身又靠在墙上。
这个时候基本没有人回宿舍，顾南知也是跟班主任说了才回的宿舍。
那常西洲呢？他怎么跟老李头说的？
他说了吗？
常西洲没靠多久的墙，就听见一阵并不怎么灵活的、踩着落叶的脚步声靠近。
顾南知将右手放在背后，笑嘻嘻道：“好东西怎么能独吞，当然要和兄弟分享。”
走路时双手也是用于维持平衡的工具，顾南知一只手背在身后，踩在被落叶铺得软塌塌的地上，走得歪七扭八。常西洲见状，在她跌跌撞撞走过来的时候扶住了她。
正好看见了右手。
常西洲的眉毛霎时扭在一起，“都这样了，你就这么放着？”
不疼吗？
这句没说出口。
顾南知伸出右手，洗过之后看着没那么惨了，但还是有些血渗出来，但也只是稍稍有些刺痛而已，顾南知漫不经心道：“又不痛，先吃东西呗。“
她右手不能用，就只能是让常西洲拿着袋子，她用左手吃，期间顾南知打趣道让常西洲照顾伤员喂她吃，谁料他还真迟疑了一会，没等回答，顾南知已经拿出一只鸡腿在啃。
“真这么好吃？”
嘴里满溢肉香，实现鸡腿自由的顾南知极为满足：“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去抢，你没吃过？”
“我不爱吃油炸的。”
顾南知一个白眼，学着常西洲的语气阴阳怪气：“哦～不爱吃油炸的，谁之前在我面前吃烤串来着，加麻加辣。”
“烤的跟炸的怎么能一样？”
他们真的很容易因为这种小事展开很长的讨论，顾南知就吃了两个，随后就由常西洲陪着去了医务室。
校医一语道破手腕上的陈伤，顾南知无所谓地笑道：“就是几年前搬东西的时候被砸到了，之前都没事，可能是这次突然用力就复发了。”
常西洲在她身后，不语。
帮顾南知处理伤口时，校医时不时瞟向边上的常西洲。
“这几天睡前记得用热毛巾敷一下手腕。”
校医室离教学楼远，这个时间路上没人，但顾南知还是很谨慎地和常西洲保持距离，常西洲在前头越走越快，顾南知急于跟上，走了几步，才发觉并不是前往教学楼的方向。
绕进了一个死角。
常西洲转过身，顾南知抬头看他。
“手拿来。”
顾南知乖乖伸手。
少年清瘦宽大的手掌合拢，围在她右手腕处，以并不灼人的温度，静静治愈她的陈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