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睿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吗？”席颜回府后问的第一件事就是宁睿。
“还没呢殿下。”常安接过宁睿手里的暖炉回道。
席颜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倒是不担心皇帝会把他怎么样，连大牢都没让他进，说明皇帝本身对这件漏洞百出的事就不太相信。
再者，就算还有太子在背后推波助澜，他也不怕，毕竟宁睿在他手上。
只是，还是有些犹豫宁睿到底该如何处置？是等着到最后直接交他出去还是留着为自己所用…
席颜解了貂袍，拿着常安新换的暖炉，坐在椅子上，大致地将宫里发生的事给花辞和常安讲了讲。
“这段时间明着我们是都不能出去了，花辞，你要多辛苦，外面的消息得靠你多打听了。”
花辞却好像没有听见，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花辞？”席颜又叫了一声。
“啊…殿下，”花辞这才回了神，对上席颜的眼睛，想了想，还是开口道，“花辞有一件事…想要禀告殿下。”
席颜见她这么严肃，也坐直了身子，“你说。”
“宁睿…他其实…是我…大哥。”
……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常安张大着嘴巴，被惊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席颜盯着花辞的脸，很久都没有说一句话。
花辞是父王从北梁边境买回去的，听父王说，那年边境闹饥荒，花辞的父母在街上卖女儿，席盛骑马路过时，见孩子实在太可怜就给买回来，没想到，她还有一个哥哥。
“宁睿为什么会是你哥？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当年王爷路过时，我哥已经被行商路过的楚人买走了，我因为是女孩儿，没被楚人看上，才有幸遇到了王爷。”
“那日刺杀，见到他下巴上的那块疤时，我就知道他是我哥了，殿下，对不起，一直没跟您说。”
花辞被勾起了回忆，十三年前，边境大旱，爹爹和娘亲实在是养不活他们兄妹二人，不得已之下才在街上卖儿又卖女，只希望以后兄妹俩人能有一口饭吃。
十三年来，花辞不是没有找过爹娘和哥哥，四年前王爷从边境回来，第一次给她带回来了爹娘的消息，却是死讯…
哥哥成了她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那日刺杀，花辞借着剑气撕开宁睿脸上的面巾时，下巴上的那一小块疤让花辞瞬间就将他认了出来，那是小时候自己顽皮，用剪刀给哥哥戳到的…
“花辞，他乡遇故人，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别难过，也别觉得对不起我。”花辞的眼泪簌簌地往下落，席颜看得也有些难受。
沉默了许久，“既然，他是你哥哥，那我答应你，暂时不会把他交出去，”顿了顿，又接着道，“但是，你…能帮他吗？”
席颜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我可以不把他交给楚尚，但是，毕竟这么多年不见，对花辞信任不代表对他也信任，她可以把宁睿交给她，可是如果不能把他变成自己人，那也留他不得。
花辞屈膝下跪，“多谢殿下，我一定会好好劝他的。”
突然的变化打乱了席颜的思绪，既然宁睿不能再交出去，那就要尽快将那具尸体和自己的关系撇清，不然…迟则生变。
公主，小德子回来了。”是小七的声音。
“快让他进来。”
楚灵儿前脚刚从九宜殿回来，后脚就让小德子去打听上午的事了。
小德子在外面跑了快一个时辰才把事情问明白。
“公主，不好了！”
小德子慌慌张张得跑进来，张嘴就是这么一句。弄得楚灵儿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小德子你别停，赶快说啊。”
小德子喘着粗气，连忙说道，“是…奴才打听到，御前侍卫宁睿宁总管前几日被杀了，尸体还是今早被巡防营在东宫和世子府后面的虎溪里发现的。”
“什么？”楚灵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端端的，宁睿怎么就死了？姐姐知道吗？
“嗯，皇上传了太子殿下和席世子到九宜殿问话，后来又说宁总管是被北梁皇室特有的毒药毒死的，席世子也因此被皇上禁足在世子府了，说是事情没查清前不准出府半步。”
“席颜也扯进来了？”楚灵儿彻底坐不住了，急得在屋里来回转。
但她不相信，席颜怎么会杀宁睿呢？他那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怎么可能敢杀人？偏偏杀的还是姐姐的心上人。
“除了禁足，父皇还有下什么旨意吗？”
“其余的就没有了，只让刑部全力追查此事。”
楚灵儿这才在慌乱之余有了一思安心，他暂时没事就好。
“宁总管被杀的事你是从哪儿打听到的？”
“回公主，是从皇后娘娘宫里的小安子那儿打听到的。”
“小安子…”楚灵儿兀自嘀咕着，“坏了！”
“公主，您这是去哪儿啊？”楚灵儿说完就开始往外跑，小七连忙拔腿跟上。
主仆二人一路跑到楚清月宫门口才停下，楚灵儿抱着肚子喘气，还没来得及把气喘匀，就听到姐姐宫里传来了撕心裂肺的痛哭声…
楚清月半跪着坐在地上，嚎啕痛哭，头发散乱，没有半点平日里的仪态，两个宫女站在旁边看着，不敢上前规劝。
“姐姐…”楚灵儿走到姐姐旁边，也蹲了下来，轻抚着楚清月的背。被楚清月的情绪感染到，带着哭腔轻喊了一声。
小七见状帮忙把两个宫女叫了出来，顺手替姐妹二人关上了门。
冬至以来的天就没晴过，今日的雨更是下得没个停，乌云笼罩着整个天空，雨水一滴一滴地滴在青石板上。
雨声萧瑟，也把楚清月的哭声衬托得尤其悲凉…
良久，楚清月哭得都快没有力气了，却还是抽搭个不停。
“姐姐，节哀。”楚灵儿知道姐姐有多难受，她之前急匆匆地往这边跑也是猜到姐姐应该知道了，只是姐姐的反应，远比她预想的要大。
“灵儿，我不…相信…啊，我…不相…信啊…”楚清月说话断断续续，哭得太久，有些气短。
“姐姐，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振作点，好吗？宁睿哥哥在天有灵的话，也不希望看见你这样是不是？”
楚清月没有接话，哭得实在太久了，楚灵儿也就这么静静地陪在姐姐身边，可既要安慰姐姐，又要说服自己席颜不是那样心肠歹毒的人，她的心里，其实也不好受。
“席颜呢？父皇怎么处置的？”楚清月冷静下来问的第一句话，就让楚灵儿不知如何回答，她真的，不愿意相信席颜是凶手。
“席颜……还没有确定就是凶手，父皇将她禁足了。”
楚清月不可置信的看着灵儿，“只是禁足？”
楚灵儿点点头，算是默认。
“不行，我要去找父皇，让他赐死席颜，以命偿命。”
楚清月激动起来，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却因为跪坐得太久，重心不稳一下子又跌坐下来。
楚灵儿连忙去扶，“姐姐，你别着急，要相信父皇肯定不会让宁睿哥哥枉死的。”
“你和宁睿哥哥的事父皇也并不知情，要是父皇问你为什么会为宁睿哥哥说话你怎么说呢？现在重要的，是查清宁睿哥哥的死因，严惩凶手，你能做的，就是好好等着，相信父皇，对不对？”
楚清月瘫坐在地上，听了灵儿的话，再次大哭起来…她与宁睿情投意合，早已定了终身，却没想到在他死后却连为他说一句话的立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