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凝凝之前在孤儿院里也时不时的撒谎，比如偷吃了糖果，再比如偷偷跑出去玩。
这些她都能做到面不改色的撒谎，但她下意识的小动作却怎么也改不掉。
“你养父母认识杀人凶手吗？他们死前有没有说出来过和凶手认识之类的话？比如知道凶手是哪里人，质问凶手为什么要这样做，又或者咒骂他。”
赵母当时是一枪毙命，很可能没有过多的遗言，但赵父不一样，他是被虐杀的，从被袭击到死亡有很长一段时间。
“我不知道，我被锁在柜子里一直在小声的哭，听到了爸爸的哀嚎声，但是不记得他有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叶言撇了一眼她的手，断定这是在说谎。
“是谁把你锁进衣柜里面的？”
“是爸爸妈妈，他们想保护我。”
还说谎。
“衣柜柜门的缝隙很大，虽然上了锁，但是透过缝隙应该能看清一部分。能告诉叔叔你有看到过凶手吗？”
“我什么都没有看到过，爸爸妈妈下午的时候跟姐姐吵了架，正打算出去找她，我本来要留在屋子里面看动画片的，结果爸爸妈妈就突然很慌张的过来把我抱进了衣柜里面锁着。”
还在撒谎。
“你不要害怕，告诉叔叔，那个凶手有没有试图打开过衣柜？”
陈凝凝害怕的哭了起来：“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好害怕，我根本就不敢看外面，我只敢缩在衣柜的角落里面，连凶手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她哭的泣不成声，还一直发抖，看起来可怜的不行，警察们也没有过多的为难一个小孩子。
由于陈凝凝和赵悦悦的父母都已经去世了，他们特意联系了其他亲戚来接。
但奇怪的是，好像很少有人知道这对夫妻又收养了一个女孩儿。
赵悦悦的姑姑来接赵悦悦的时候不肯带陈凝凝回去：“警官，我自己侄女就算了，那我肯定是应该照顾一下的。但她一个陌生人，我为什么还要照顾她？你们说是我姐姐和姐夫收养的，可他们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啊。”
叶言也不放心把人在交给这家人，凶手的手段很残忍，万一和死者的家人也有仇呢？便主动提出带陈凝凝去酒店里睡一晚。
但柳越却说：“虽然你之后会住进去乔家，但是就目前为止，你敢确定乔壑以后每个月都会给你生活费吗？”
叶言歪了歪头：“所以？”
“所以你手里攒的钱还是能省则省吧，我在附近有间公寓，离这个警局很近。我今年还没有住进去过，我可以送你们去那住。”
叶言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柳越笑道：“不用害怕，我送你们去那儿之后我就回家，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让一位女警官陪着你们。”
“多近？”叶言问。
“公寓楼下走路到警察局只要十分钟。”
一旁查看笔录的陆奇闻言挑了挑眉，突然插嘴说道：“叶言你有我的联系方式，要是觉得哪里不对，直接给我发消息就好，我今晚留在警局加班，要是觉得那里不合适，联系我接你换个地方住。”
叶言带着陈凝凝跟着柳越到了他口中所说的公寓，发现这里就是酒店的豪华套房。
叶言：……？？？
她看着笑的跟个没事人一样的柳越，好笑着问：“这就是你的公寓？”
柳越摊了摊手理直气壮的道：“对啊！”
“这个酒店勉勉强强也算是我家的，这里的套房自然也算是我的。怎么就不能算是我的公寓？我又不像乔家那两位少爷小姐，在哪都有房产。”
“唉，我这个人就是太好心了，你们两个没人要的小家伙又太惹人怜爱了，才没忍住想要收留你们。”
叶言一脸冷漠的看他吹嘘自己的心地有多善良。
柳越把房卡给她，还把酒店经理的名片也给了她：“要吃的或者别的什么，跟他联系就行，我先回去了。待会儿会有人送陈凝凝的衣服过来，记得领一下。”
离开时柳越余光瞥了一眼，趁着陈凝凝用好奇的目光进去打量酒店套房的时候，他把叶言拽了出来，低声在她耳边说道：“你最好趁机会问一问那个女孩在养父母家的事，我之前送赵悦悦过来警局的时候，听她说了一些事情，觉得不太对劲。”
“就这些，你们先休息吧，我走了，晚安。”
“等会儿！”叶言一把拽住了柳越的手腕，把人拽了回来。
柳越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腕挑了挑眉，笑着调侃道：“你要干嘛？你这样的年龄我跟你开房算犯罪，我可是成年人了。”
叶言无语的翻了个大白眼，她觉得眼前这个柳越仿佛是脑子有什么大病一样，十分的不正常。
“你想多了，我就是想问你为什么这么帮我？还有陈凝凝？”
柳越歪了歪头，似乎对这个问题觉得很奇怪：“之前就跟你说过的啊，像你们这种没爹没娘没人要的小孩，我最喜欢了，看来也是时候应该学学凌倾做点慈善了。”
“仅此而已吗？”叶言还是有些不相信。
她甚至觉得这个理由有些可笑：“你能不能说话稍微正常一点？你要是真的喜欢没爹没妈的孤儿，你干脆住进去孤儿院得了，那里全是。”
柳越却一脸认真的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住进去过？”
说完这些，就在叶言震惊的目光下挣脱了她的桎梏，独自离开了。
陈凝凝这时候蹦蹦跳跳的来牵她的手，用一种兴奋的语气说道：“言言姐姐，这里真的好漂亮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屋子。”
叶言看了她很久，久到陈凝凝都觉得有些奇怪了：“言言姐姐，你怎么了？”
叶言把她带回套房关上了门，认真的问她：“你没有发现一个问题吗？”
陈凝凝歪了歪头：“什么问题？”
“离开了警察局之后到现在，你就再也没有露出过一丝害怕的表情了，而且现在还在很开心的观察新环境。。”
陈凝凝沉默了，牵着叶言的手也松开了。
叶言双手按住她的肩膀，在她面前蹲下来和她平视：“凝凝，告诉姐姐，是不是收养你的人对你不好，虐待你了？”
陈凝凝一开始还不承认：“他们没有虐待我，对我非常好。”
叶言：“可是你刚刚在警局的时候撒谎了，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肯定有你不方便说出口的原因。”
“我说的是实话，我确实没有看到过凶手，不知道他是谁，更……”她话说到一半被叶言直接打断。
“你说谎的时候有个小习惯，右手食指会不自觉的蜷缩，你知道吗？撒谎作业没带的时候是这样，偷吃糖果的时候也是这样，打碎了水杯害怕承认的时候还是是这样。”叶言非常认真的看着她，“你是不是知道那个杀人犯是谁？能不能告诉姐姐？”
陈凝凝摇了摇头。
“为什么啊？”
她以为陈凝凝不知道这个杀人犯的危险性，跟她说道：“你还记得雯雯姐吧，就是在孤儿院里经常给你一些小零食的那个姐姐，那个杀人犯把她杀死了，如果你不放心警察，或者是有些事情不方便跟警察讲，你可以告诉我啊，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在孤儿院生活了那么多年，我……”
“言言姐姐不要说了。”陈凝凝冷静的打断了他。
“我没看见过杀人犯，但是我知道他是谁，那两个老家伙认识他。”
叶言回想起之前那个女主人对陈凝凝的态度，觉得这两夫妻不太可能会把这个孩子这样保护起来，所以问道：“那你是为什么被锁在衣柜里？”
陈凝凝道：“是杀人犯把我抱进去的，他一枪打死了那个女人，威胁那个男人说如果敢跑的话下一枪打死的就是他，他枪法很准的。然后就把我锁在了柜子里面，我亲耳听到那个男人是怎样痛哭求饶的。”
叶言问她：“那你是有看见凶手的脸吗？”
陈凝凝摇了摇头，接着她问叶言：“言言姐姐知道院子里的狗笼子是来干嘛的吗？”
叶言不假思索的回答道：“用来关狗的啊。”脱口而出的瞬间却想起来上次去陈凝凝的家里时，即便是乔松宁把那个男人按在地上打，也没有听到狗吠声。按照常理来讲，这个时候家里有狗的话狗不应该出来护主吗？
如果家里没有狗，那狗笼是来干嘛的？
她细思极恐。
“姐姐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收养我吗？”陈凝凝仰头问道。
叶言不知道原因，陈凝凝认真的告诉她：“我被领养的时候是夏天，余秋月收养我的时候跟院长说是想给女儿找个伴。”
“我住进去没多久，她让我跟赵磊睡一个房间，说是天气太热了，他的房间有空调，我住着可能会舒服点。”
“我相信了她的话，住了进去，然后被他侵犯了，下面都撕裂了。余秋月根本不敢送我去正规医院看病，只随便找了个小诊所就草草了事。”
叶言听的呼吸一窒。
就听陈凝凝突然又问她：“姐姐知道狗笼上那个留给小狗探出头的地方是干什么的吗？”
叶言愣愣的看着陈凝凝黝黑的眼睛，突然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声音低哑的不像话：“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