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成一汇报完，其他几个副所长就忍不住了：“什么？居然开支了这么多？！”
虽然这是外部资助，但也是钱呐，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投进水里，这都多久，还连个响儿都没有，谁想着不心痛？
败家啊！
姜成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手里的记录：“这些钱都用于购买他们实验设备和实验材料了。但是，另外还有一件事，请财务科的孙敏科长给大家汇报。孙敏，你说吧。”
孙敏清了清嗓子：“向各位领导汇报一件事，我听说孟工这个项目另外还有一项开支，没有走所里的公账，是由他们自己到银行去领的。”
“上午跟向所和曹所请示以后，我拿了所里的公函去银行查询，发现果然还有这么一笔账外账。”
“从孟工重启这个项目开始，不光是他，还是他外聘过来的那位白工，两个人每个月都能领到项目组资助的一笔资金，每个月是500块。”
在座的其他几人顿时从牙缝儿咝了一声。
500块，这已经比他们这些当领导的月工资还要高了，亏得他们还想着下面这些研究人员生活清苦，时不时地让食堂改善点伙食，合着人家做着一份工作，拿着双份的工资，哪里会稀罕这点肉渣？
“这事我们一直不知情，还是昨天，小汪去银行取钱的时候碰到孟工，看到他也在取钱，好奇问了一声，孟工才提了一句，说是项目资助组给他的个人资助……”
“个人资助又怎么了？”一位性子急的副所长率先开了炮，“他是单位的人，个人资助难道就不应该通过单位的财务监督了？万一他们拿了这笔钱做什么非法的事，谁负得了这个责？别到时候又是单位来给他们背锅！”
另外一位副所长也微点了下头：“所谓的个人资助，这也只是孟可同志的一家之言，事实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我们现在也不清楚。”
“如果这笔钱本来是应该走公账，用于研究的，结果他个人拿了，这就不成了贪污了吗？”
“所以，必须搞清楚这件事，纳入单位财务的监管里面来，不能无组织无纪律……”
几位副所长连连点头，虽然平常有矛盾，但是在这事上很快就形成了一致意见。
研究搞得一事无成，工资比他们这些领导还高，小日子过得比他们还滋润，这像话吗？
这什么个人资助的经费情况必须审清楚，必须公账处理。
当然，这绝对不是领导们嫉妒，主要是不能搞特殊，助长这种个人主义作风！
几个议程终于讨论完，其他几位副所长都走了，姜成磨蹭着留到最后，给向华章打了一支烟：“向所，我看今天的会议还是达到了效果的。”
向华章接过烟，凑过姜成点燃的打火机上点了火头，深吸了一口，悠悠吐了一片烟雾出来：“难怪那个白工怎么都不肯走，原来每个月还有这么个大头在。”.七
要不是小汪看到孟可存折本本上的余额那么多，好奇追问才知道事情原委，然后当作大八卦说给孙敏听，孙敏又跑过来给他们汇报，他们还不知道要蒙在鼓里多久呢。
姜成给自己也点了一支烟，美美地吸了一口：“等把这个大头斩断了，那个白工估计也在这儿呆不下去了，早走早好。”
白中书再是那个项目资助组的关系户，这个研究项目占时间占人力物力，还研究不出什么。
听说漂亮国那边早就有这项技术了，他们研究出来又有什么用？
向华章几次找孟可谈话，让他加入徐敬文那个不明飞行物研究组，孟可就是不听，硬是要一头扎进那个无底洞里面。
等他们把那个外聘的白工挤走以后，孟可他不加入也得加入了，不然岂不是闲着没事做？
向华章叹了一口气：“吃一堑，长一智啊。经过这事，我们也算得个教训，以后不管什么资金资助，都必须全盘纳入我们所里的管理，不然让下面这些人偷偷摸摸搞些小动作，把心养大了，还不服管了。老姜，明天你就找孟可谈话……”
孟可一大早刚来到研究所，正打算往实验室里扑，就被姜成叫住了：“孟工啊，过来下我办公室，有点事找你。”
孟可啃着一张油饼，还有些愣：“姜所，有什么事不能在这儿说吗？我还赶时间——”
姜成的脸色黑了黑：“找你正经有事！”
姜成是直接分管他们的领导，孟可只能跟着他走进办公室：“姜所，什么事啊？”
姜成没说话，打开柜子取出茶叶罐子。
孟可连忙开口：“姜所，我不用喝茶——”
姜成没好气地看着他：“你就急着这点时间？总得让我喝口茶吧。”
见孟可讪讪坐下了，这才一边洗茶，一边提起了话题，“孟工啊，你那个研究项目，算上一开始，也搞了三四年了吧？”
“你给我们个准话，这个项目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研究出成果啊？”
孟可一脸为难：“姜所，你也知道我不会说那些大话，我现在做的研究，很难估算出什么时候才能出成果。”
“我们也正在用各种材料进行实验，运气好说不定明天就能成功，运气不好，也可能是一个月后，一年后，两年后。”
科学研究这东西，靠的是大量的实验积累，还未必就能出成绩。
就像有的研究者想研究抗癌的药，结果阴差阳错研究出了男人最爱的蓝色小药片儿，这些事都是说不准的。
孟可实话实说，却让姜成更加不满意了，姜成有意加重了语气：“孟可同志啊，你现在做无用功，浪费的就是国家的资源啊，你自己算算，这个项目里面投进去了多少人力、物力和财力？”
孟可脖子一梗说了直话：“姜所，所里已经没有对这个项目有投入了，我现在接受的是外面的资助——”
姜成眼睛一瞪，正在说话，外面有人急匆匆地喊他：“姜所，向所让你马上去他办公室一趟！”
不是说好了今天一早他就找孟可谈话的吗，难不成向华章那里又有什么急事？姜成匆匆摞下一句“你别走，先在这儿等我”，赶紧起身往向华章办公室去了。
向华章一见姜成过来，不等他开口，就先说了缘由：“我刚刚接到电话，之前资助孟可的那个项目组，说是要再次对项目进行二次审核，审核结果出来之前，他们的资助暂停。”
对于他们这些老油条来说，暂停只是一个好听的说法。
姜成一愣，很快就抓住了重点：“他们停止资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