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海大学会议室。
书记胡南兴重重哼了一声，打破了会议室里的沉寂：“当初上会的时候，我就反对这事。”
“我们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不是那些工矿企业！因为一个学生研制出了个牙膏配方，我们就要去办一家牙膏厂，这像什么话？”
“学校这么多学生，今天研制出牙膏，我们办牙膏厂，明天又有学生研制出什么新型电机，我们是不是就要去办电机厂？”
“当初你们都不听，现在工业厅把这份申请驳回来了，上面也不同意这么做，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一位女校委委员低声嘀咕了一句：“什么好说的？说明上面的都是神，不用食人间烟火！”
胡南兴直接看向说话的人：“罗教授，你刚才说什么？”
罗广英毫不避讳地扬声：“我说，上面根本不知道我们学校的困难，一味因循守旧。”
“而且驳回说是不合适，到底哪里不合适，为什么不合适，总得给我们一个明确的说法吧。就这么笼统的一句，这不是官僚主义作风吗？”
“喊那些口号谁不会喊？可是我们学校的困难和矛盾如果不解决，随着时间只会积累得越来越多，严重地影响教职工们的工作热情！到时候这些事又该怎么处理？”
大概见罗广英说得直接，其他几位委员也打开了话匣子：“是啊，一旦这些矛盾不可调和，上面又会怎么说？还不是会说我们管理不力……”
“这是我们管理不力吗？我们又不是没想办法，现在放着这么好的一条路堵着不让我们走，这不是逼着让矛盾积攒爆发吗？”
“对，胡书记，你也不用在这里说别的，你就说现在办不了校办工厂，我们那么多两地分居和返城无业的教职工家属怎么办吧？很多教职工现在都快无心工作了，大家本来都盼着校办工厂快点建起来的！”
胡南兴不由一噎。
怎么办？他怎么知道该怎么办！
傅元琛看了眼一直沉默不语的林隐山，不急不缓开了口：“老林，这事你学生知道了吧？她们怎么说？”
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这个牙膏配方，就是林隐山的学生捐献给学校的，开办校办工厂的建议，也是他的学生先提出来的。
现在学生们的头脑，可比他们这些老师们要灵活多了，听听学生们的意见，也未尝不会有什么启发。
白玉娇知道消息后，就跟弟弟白玉洲一起和同学们开会，还真的商量出了对策。
林隐山看了眼自己笔记本上的记录的那条对策，嘴角露出了笑容：“桃李不言，不代表我们就真的没有力量发声。教书育人这么多年，大家总还是有些有能量的学生吧？”
大家齐齐一怔。
胡南兴拍桌而起：“你们这不是——”
罗广英也把桌子用力一拍：“能给学校做好事，该用的力量为什么不用起来？我支持老林的建议，我现在就去找人！”
“对，我也支持老林，我想起我还有个学生现在在……”
“啊，我也有个学生……”
省工业厅。
从下午开始，工业厅一把手办公室的电话就没有停过响。
“什么不合适？啊？这事我还不清楚情况……呃，是，没有上会，没有报告到我这里来……那个，行行，我先了解下情况，好好，一定尽快给你回话……”
“喂，哪……部长好，是是，这件事我们正在了解情况，绝对没有的事，对对，都是支援建设，我们肯定支持，是是，好好……”
挂了电话，一把手擦了一把汗，然后拍桌而起：“把李鑫给我叫过来，一天到晚干什么吃的，尽给我捅漏子！”
一个小时后，秦立东就接到了老同学李鑫的电话：“什么？还是要给批件？”
“唉，老同学啊老同学，你这回可是把我给害惨了，我刚刚还挨了我们一把手劈头盖脸一顿骂……”
秦立东又是赔礼又是道歉的，好容易才算安抚住了李鑫，刚挂了电话，办公室的电话就又响了起来。
一提话筒，里面传出了女儿秦月的声音：“爸，那个挂横幅的人你找出来没有？”
他又没有千里眼顺风耳，这怎么找？秦立东只能敷衍：“别急，我这边正在找。”
“你怎么还没找到啊！我在学校天天都被人嘲笑，你就一点也不上心！”
电话里传来秦月气急败坏的声音，“你还说我们学校那个校办工厂办不了呢，我今天都听到消息了，上面都给批了！现在那个白玉娇可得意了，一群人围着她转，哼！”
秦月那边气哼哼地把电话挂了，听着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秦立东愣了愣，才搁下了电话，用力按了按眉心。
烦！
秦立东一时也没了心思办公，干脆给家里留了个便条，说要在外面办事，拿上公文包就往外走，换乘了几趟公交车，在他给江蕙租的那套房子前停下了。
左右扫了眼附近没有人，秦立东飞快地打开房门上面的锁，闪身走了进去……
没过一阵，放学后的江蕙拎着饭盒回来，看到门上的锁被人打开了，目光一闪，腰肢款款地开门进了房里，几乎是门刚关上，就被一双手粗鲁地拉了过去……
天色黑下来的时候，秦立东已经穿好了衣服，顺手把几张大团结塞到了江蕙衣服里。
“小蕙，明天你去找小月一趟，陪她去外面玩一玩，再好好开解开解她，把心思都放到学习上去，别老想着那个白玉娇的事了。”
“秦叔，你放心，明天我就去找小月。”江蕙温温柔柔应下了，送走了秦立东，嘴角却露出一丝笑意。
秦月现在一心跟白玉娇对上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第二天中午，秦月刚下课走出教室，就看到江蕙等在外面，秦月立即惊喜地跑了过去：“江蕙，你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过来尝尝你们学校的饭菜味道怎么样啊。”江蕙笑吟吟地应了一句，挽着秦月的手就走，“走，好久没见了，今天你可得请我吃顿好吃的。”
“好吃的算什么，那都是小意思，我跟你说……”李园走了，秦月难得遇到人可以听她倾诉，拉着江蕙迫不及待地把最近的事都说了出来。
江蕙这才知道居然还有横幅的事，想也不想地就瞪大了眼：“这还要去找什么是谁做的，你在学校总共就跟白玉娇一个人拧上了，除了她还会有谁这么报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