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天妖狱囊括了天穹大陆西北这一块的极大区域。
说大，对于一般修士来说，荒天妖狱一辈子都走不出去，说小，荒天妖狱在整个天穹大陆上，只不过是西北角的极小的一个点。
一名老者裹了裹披在身上的大氅，看着前方那座隐没在风雪之中的巨城，继续赶路。
没有人知道，西北边陲那座名为虚酆都的小城，已经彻底覆灭，也没有人会关注这些。
天穹大陆每天消失磨灭的生灵数不胜数，一座小小城池的生灭，没什么人会关注，哪怕是掌控虚酆都的上家荒天妖狱，都没有在意。
虚酆颤巍巍的将手中的牒谱递给了守在门口的两位妖族，“麻烦通报一下，我要见天妖大人。”
“虚酆都城主？”左边那头人身虎首的妖物看了一下牒谱，“虚酆都不是被灭了么？”
“其中缘由我要向天妖大人禀报。”虚酆扫了一眼这头妖物，“快放行吧。”
两头妖物倒是没有在这种小事上使什么绊子，毕竟再怎么说，虚酆都也是荒天妖狱的下属城池，每年上贡的宝钱不在少数。
再加上虚酆都城主的境界是在道君境，也不是他们这些尚未证得真我的虚境所能够招惹的存在。
“天妖大人最近刚好出关，您最好现在就去。”那虎妖将牒谱一合，递给了虚酆。
“嗯。”虚酆点了点头，抬脚便走进了这座巨城。
“恒河沙数，诸天须弥。”王青岩在虚酆的心湖中感叹了一句。“最少都是真我界，大手笔！”
虚酆点了点头，进入城池之内，那漫天的星辰将天穹全部遮蔽，将整座巨城都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
“先去找天妖，直接说出虚酆都被灭的情节，我会动用真实规则帮你遮掩。”王青岩如此说道。
“老规矩？”虚酆狞笑了一下问道。
“嗯，诉苦，然后说自己要潜修报仇，很简单的，最好将我上来的事情直接跟那天妖说清楚。”王青岩盘膝在虚酆心湖上咧嘴笑了笑。
“好。”虚酆靠着自己修到了道君境，杀伐果断之类的性格是必须的，否则也站不住脚，早就被人连骨头都给吞了。
荒芜天妖在天狱宫接见了虚酆，看到自己这位下属如此惨淡的光景，也没有多想，只是嘱咐他在须弥世界里好好潜修。
待得虚酆离去之后，这名化形为人的天妖摊开手掌，掌中整个荒天妖狱的疆域全部在其中浮现。
“虚酆都没了，蕴灵森林也没了。那个从犄角旮旯里跑出来的小东西手里还是有些东西的。”青年的嘴唇有些略薄，抿着的时候就如同一条狭长的曲线，怪异无比。
“大人，妖狱派出了不少高手前去查探，虚酆都是被人以蛮力，将整个疆域全部粉碎，但蕴灵森林却好像是那棵树骤然间自爆导致了整个森林都化为焦土。”青年下方一头人立而起的白色老狐踌躇了会，继续说道：“您看？”
“是那个小东西的规则之力，痛苦、公平、正义，呵，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小孩子玩杂耍都比他强。”青年笑了笑，狭长的眸子眯了眯，“先不去管他，反正也找不到，派人盯好老鬼，一旦有所异动直接杀了。”
“那为什么不直接杀了？”老狐有些不理解，“就算大人您要彰显您的仁慈，也没必要如此吧？”
“仁慈？”青年咀嚼着这两个字，獠牙翻起，“不，我只是想看看老鬼到底跟那个小东西有没有关联，毕竟当年的交易，我出力气最大，结果我什么都没捞着。就这一点，老鬼就一定会死。”
“大人高见。”白色老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裁决境强者恐怖如斯，他只能以拍马屁的形式来减轻自己的压力。
“行了，下去吧，让星辰司的人盯死老鬼，这些本命名没有泄露给我的家伙，没一个是可靠的。”天妖眯起眼睛，若有所指。
白色老狐一声不吭，忠诚这种东西是有筹码的，但交出本命名，这就是绝对不可能的，生死都在人手里。
整个荒天妖狱里，除了天妖的嫡系之外，还有无数的生灵在其中居住。
妖魔人鬼神，混杂在一起。
虚酆进入到一座以鬼物为主的世界之中，便立刻盘膝而坐，身上的鬼气都有些不稳。
倒是让那名通过天道观察的星辰司官吏点了点头，这家伙伤势做不得假，已经触及到了大道之伤。
只是，就这么将自己置身在星辰司的观察之下，他能心安？那名星辰司的司主有些踌躇，自家主上说了这老鬼死是一定要死的，但什么时候死，得看主上的心情。
那么作为一名道君境，掌控一方的存在，他就真的如此信任荒天妖狱？
虚酆的心湖之上，王青岩缓缓站起，“看就看呗，还偷偷摸摸的，这种道君境，跟条狗一样。”
“主上啊，他毕竟是在天妖的眼皮子底下讨生活，但凡招惹到天妖，随手之间就被吃了。”虚酆有些无奈，“像我们这些外放出去的道君，天妖管理虽然松弛了些，但每年的贡品也是压在我们头上的一座山，所有人都在为了那些上贡的物资头疼，年复一年，其实我们还不如这些在荒天妖狱的道君，最少他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虽然也危险，但比我们还是要好上太多了。”
“这样盘剥，你们就没有反抗的？”王青岩很讶异，凡人世界还有一怒之下揭竿而起推翻王朝的呢，天穹大陆无边无际，生灵的血性就如此薄弱？
“有啊，但绝大多数都被镇压了，除非有人支持，但那样的话，又是开始新一轮的被剥削，逃都逃不掉。”虚酆叹了口气，“北方三大圣君的地盘还好些，贡品极少，因为那些武夫并不怎么需要外物，但相对的，北方的资源也要少很多。”
“须弥世界这种东西，三大圣君这种站在天穹山巅的生灵都未必能够炼化，因为路子不同。”
“他们可以随意打碎一座世界，饮干一条星河，但要炼化须弥世界，还是得依靠炼气士们。绕来绕去，又绕到了炼气士的手中。”
王青岩点了点头，“这就天命的安排与掌控吧？”
“嗯，很可怕，也很阳谋，就是告诉你，想要获得须弥世界里的资源，就必须要靠着我们。天命天命，要你老命！”虚酆忽然就骂骂咧咧了起来，如今他被王青岩剥夺了本命真名，天命已经彻底丧失了对他的掌控，之前有些话，有些思绪，如今都可以放肆的说。
“三大圣君，武夫，这种路子，天命的束缚就在这里？”王青岩在虚酆的心湖上，望向极北之地。
“还有寿元啊，三大圣君的寿元绝对比不过七大天帝的，七大天帝从远古时期活到现在，而三大圣君的位置，已经换了不下十轮了。”虚酆默默算了算，“三大圣君的寿命，其实跟我们这种道君境都差不多，虽然看上去很长很长，但对于天帝而言，简直就是打个瞌睡，三大圣君的位置上就换人了。”
“算了，现在讨论天命、圣君、天帝这种级别的存在还是太遥远了些。”王青岩是个极为务实的人，直接中断了这个话题，“我去压服天道，戳瞎那条狗的眼睛，你在这里休养就行。”
王青岩走出虚酆的心湖，一步一天地，直接走上了天外天。
那名掌管世界的天道，如同傀儡一般，丝毫不知道自己身前已经站了个人，就连那名借由天道来观察虚酆的星辰司司主，也未曾察觉到。
“天妖，天妖...”王青岩伸手，如同捏鸡仔一般捏住了天道的脖子，随后帝君领域顺着天道的心湖与神识，直接渗透到了星辰司司主的心湖之中。
那名司主还在观望呢，忽然就发现自己心湖里陡然出现了一尊仿佛要撑开自己心空的无上生灵，身穿红白板甲，一柄钉头巨锤闪烁着幽光。
“仁慈之躯，教化。”
“帝君！”
“智慧之光！”
“9000余字的规则碾压。”
荒天妖狱的这名星辰司司主只是惨叫了一瞬，便被压服，成为了王青岩的信徒。
套娃行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