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玄宫青竹楼
“觅雪,先把他关到纤歌的房里,晚上等江吟回来后,由他亲自处置。”
走廊上,凌傲雪对着正巧迎面走来的一名粉衣侍女嘱咐道。
齐影岩此刻在心里,恨不得把这个外表长得纯洁无害、内心却虚伪狡诈的宫主,骂得狗血喷头。
果然无奸不商啊,没想到他堂堂正正的一个骗子,竟然被一个商人给骗了,简直有愧于自己的事业。
他趁机观察了一下玉玄宫的内部构建。
主殿共有六层楼,分别命名为“赤梅,青竹,白兰,蓝鸢,紫杉,墨槐”。
今晚的玉玄宫,只开放了赤梅和青竹两层阁楼,其余四层通通封锁。
也不知道是为了迎接哪位大人物的驾临,连生意都停了大半。
这趟玉玄宫可不能白来,他不但来得起,还得捞点走!
凌傲雪走后,那位叫觅雪的侍女,把他带到一间名为“袅音轩”的房室前。
“进去!”觅雪推开房门,将他按了进去,动静显然惊到了里面的主人。
估计知道里面人不甚介意,她笑道:“曲公子,宫主说先把这人放在你这儿,晚上等江公子回来后自行带走。”
曲公子?难道就是传闻中的玉玄宫艺伎?也不知道男艺人会是什么样。
他仔细地打量着整间屋子,布置走的古朴典雅风,空气中充斥着檀木清幽的香气,齐影岩目测应该是一个文雅的主人。
心里的危机感减轻了不少,他也往里间走了几步。
“他就是那位骗江吟钱的人?”
屋内传来一道纯净温润的男声,似清泉入口般令人舒服。
听这嗓音如此动听,齐影岩猜想这人估计和那“江吟”一样,也是这玉玄宫内的歌伎,只是那娘娘腔与这声音简直没法比。
“是的,公子。”觅雪从桌上倒了一杯热茶,小心翼翼地递倒了珠帘内。
透过细密的珠帘,齐影岩模糊看到里面有位白衣男子,此刻正坐在桌子前调试着一架古琴的音色。
叮叮咚咚的琴音,时断时续。
齐影岩走到珠帘旁,清了清嗓子就一头扑下。
“公子行行好,绕了老头子我吧,我也是走投无路了啊,老伴常年卧病在床,女儿自幼痴呆,近两年灾害频繁,家中田地颗粒无收,老身如今已是古稀之年,又怎不想安度晚年享天伦之乐,实在是没米下锅了啊……”
本来是假话,但一说到没米下锅,齐影岩回想起之前没饭吃的日子,那情绪油然而生一气呵成,生生挤出来几滴活泪来。
“江吟也太任性胡闹了,我就说这老人家年纪这般大了,想必也是孤苦无依,出来讨口饭吃罢了。”
上钩了!齐影岩心里蓦地一喜。
果然,那人又道:“阿汀刚刚已经给他看过了,嗓子只是受了些风寒,并无大碍,你们把他放了吧。”
不出意外,他不但能光明正大离开,应该还能得到一笔资助。
“这……”觅雪显然有些迟疑。
“怎么,我的话你也不听了?”
“觅雪不敢,只是……”
“公子,此事不妥。”里面传来一名较年幼的声音。
不妥个屁,哪个臭小子出来坏他财路。
齐影岩又沙哑道:“老身愿意将钱还给江公子,并且给他赔不是,老身真的知道错了……”
“那江吟一向对公子颇有成见,您今日若私自放走他费心向宫主求来得罪过他的人,被他知道后,定会认为您是故意与他过不去。公子的一时善举,到了江公子口中,怕就成了有意挑衅了。”
“那又如何?你知道的,我向来行事从心而已。”
“好了好了。”觅雪见况笑道,“公子何必摊这趟浑水,惹得二人不快。”
“依觅雪看,既然公子有心放他,不如说是乐玄公子放走的,这样凭他江吟心里再不痛快,也不敢再说什么。”
“也罢。”
那名一直在调试琴音的白衣男子,忽的站起来笑道:“就说是我放走的,你乐意就好,马上到时间了,我先走了。”
白衣人抱起古琴,从帘内的门扬长而去。
原来刚刚屋内有三个人。
觅雪道:“还不快谢谢曲公子,若不是曲公子开口,乐玄公子可不会搭睬你这种麻烦的。”
“老身……谢谢公子救命之恩。”
齐影岩继续把嗓音放的沙哑,还带了些哭腔。听上去尤为可怜,就连他都为自己的演技折服了。
那位曲公子显然被他的“可怜”打动了,对身旁的侍童吩咐道:“小叙,快扶老先生起来。”
“不用了。”觅雪连上前将齐影岩扶起后,从身上掏出一包银子递到他手中。
“老爷爷,既然曲公子可怜你,我也就帮他行行善,这些银子你尽管拿去花吧,以后不要再做这些坑蒙拐骗的事了。”
齐影岩的眉毛止不住地颤抖,咽了口唾沫:“谢谢姑娘,谢谢公子。”
他手一掂,少说五十两了。
真好,这玉玄宫里的人果真财大气粗啊!
这时,一名侍童模样的男孩,从拐角处的一扇屏风内走出来。
齐影岩通过上方散着的缕缕热气,知晓原来那位曲公子正在沐浴。
屏风上映着的身影有种说不出的美好,齐影岩还未细看,被那侍童狠狠地瞪了一眼,只好收回“为老不尊”的目光。
“老先生,我家公子嘱咐我送您出去,快走吧。”
“好好好。”
送走齐影岩时,那侍童很热心地告诉他,今晚玉玄宫内有重要人物要来,生意只好停了大半,将大部分客人都劝退了。
此刻还能停留在玉玄宫的,都是些京城里有权有势的达官贵人,让他速速小心离开,切莫惊扰了那些人。
那侍童要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倒激起了齐影岩的好奇心。他非要知道今晚到底是什么人要来光临玉玄宫,搞这么大排场。
他发现二楼只有来回忙碌的侍女侍卫,以及少许与玉玄宫关系很好的老顾客们。
客人大多都集中在一楼。
都是些身着名贵华服之人,数量不多,但都是些皇亲国戚,而且位子都固定坐好,旁边围着随身携带的护卫仆从。
他这副穷酸老头的样子,扎在里面实在太显眼。
忽然,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像是一句威严的口令,原本嘈杂熙攘的人群,都在听到那琴声传出后瞬间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