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气温骤降，还未供应暖气，堪称春樱市最难熬的时节。
每日起床都是一项针对意志力的巨大挑战，郝丽丽把脚伸出被窝几秒，被冻得一个激灵，迅速缩回脚，整个身子往旁边靠，张月的怀里。
她第一次在张月这里过夜，张月惯来有点不正经的样子，但她知道他们什么也不会发生，她绝对可以相信他。
张月是个尺度拿捏大师，他知道郝丽丽的尺度在哪里，所以绝不会做郝丽丽讨厌的事。
他手脚比钟子期那个自律狂还要规矩，只是低头在月光下绵绵密密地亲她。
亲到欲火难耐，停下来咬牙抑制，然后吸一口气继续亲，像个受虐狂似乐此不疲。
一个电话打破清晨的温馨，郝丽丽烦躁的伸手去拿自己的手机，迷迷糊糊按下接通键，在张月怀里换了个姿势，懒懒开口说了句喂。
电话那头是她雇的私家侦探，跟她说之前她委托他们查的，周舍父母的定情蓝宝石有下落了。
就这事？放以前郝丽丽还拿周舍当家人的时候，她一定开心得跳起来，此刻她只嫌这事把她男朋友吵醒了。
郝丽丽挂了电话，不情愿地睁开眼，给私家侦探社打尾款，让侦探帮她约个交易时间，不一会侦探便把资料都发了过来。
周舍是头冷心冷血的狼，她对他多好都捂不热的。
现在她还愿意管这事，纯靠的父母辈的情谊，和她做人的基本底线。
毕竟是周舍父母的定情物，郝丽丽再怎么和周舍不对付，也应当交到周舍手里。
周舍父母的面子果然很大，周舍对郝丽丽原本稳定在70%的厌恶值，整个清零。
但她已经不在乎了，她知道只要还有庄樱的存在，恶值就会重新回升。
所以周舍在过道拦住她，跟她说谢谢时，她只是点了下头，转身回房，没注意到周舍看她的眼神，痛苦又幽深。
*
周一返校，郝丽丽打开车门，便看见早就坐在那里的周舍。
上次周舍在车后座等她一起回学校，也是这样递给她一只手，她突然恍惚以为回到从前，在看清他的冬季衣着时又回过神来，她跟周舍的友谊早就结束在夏天了。
她不想被司机告状给父母，说她跟周舍关系又变差了，便避开周舍的手，自行爬上车。
郝丽丽当时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在周舍第4次出现在她下课要去找张月的途中时，她怒了。
“你要干嘛？”郝丽丽耐着性子问。
“一起回家。”
“我这周末不回家，你自己回吧。”
说完她绕过周舍往前走，周舍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郝丽丽是真看不懂了。
“周舍，你是因为我帮你找回蓝宝石，所以感激我，想跟我和好？”
周舍点头，又连忙摇头说：“我前段时间突然失去大量记忆，拿到蓝宝石才想起来。”
“那阵子我的身体不受思维控制。”周舍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喃喃道，“我……不想那样对你……但是我一看见庄樱就控制不了......”
郝丽丽笑出声：“周舍你也太可爱了，看见一个人不受控制那是爱一个人的表现，你在这纠结什么呢，我还是那句话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以后除了父母的事，别来找我了。”
郝丽丽说话的时候，周舍伸手把在她的发顶揉了一把，感受着她头发柔软的触感，有种找回身体主导权的真实感。
他摇头，认真地盯着郝丽丽的脸，十分确认：“我不爱她，我只是被人操控了。”
“谁？”
周舍回想每次他想亲近郝丽丽，就跳出来阻止他的声音，那个声音会告诉他郝丽丽有多么虚伪讨厌。
在书房那次，郝丽丽说出讨厌他那句话时，他想反驳他想站起来追上她，但他的身体被那个声音接管了。
再后来，他遗失大量跟郝丽丽有关的记忆，只记得郝丽丽对他很刻薄，他很讨厌郝丽丽。
拿回蓝宝石的那刻，他才猛然记起关于郝丽丽的一切，记起雪山小屋里他贪婪地将郝丽丽抱在怀里翻来覆去亲吻的场景，记起他爱的是她。
“一个小女孩。”周舍回答。
“小女孩能操控你的身体？什么样的小女孩？”郝丽丽又问。
周舍闭起眼睛，努力回忆他在半梦半醒之间看到的画面。
“白头发，那么高。”周舍用手比了个高度，末了长叹口气，低声嘲弄自己，“我一定是疯了。”
郝丽丽心下一惊，她知道周舍没疯，白头发那么高的小女孩，不就是11号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11号是游戏的管理者，她用游戏剧情操控着这几个主角，一般情况下被操控着不会感知异常的才对。
但游戏世界像个碎了很多次临时粘起来的花瓶，bug遍地错误丛生，黑化版钟子期能突然掌握空间控制技能，周舍能感知到世界的本源也不足为奇。
她不敢表现出一点知情，甚至一点点兴趣，当下安抚住周舍才是要务，她一改之前对他的冷淡态度，抬手像从前那样揉了揉周舍柔软丝滑的头发，笑着说：“我看你是小说看多了，爱会让人觉得失控，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你只是第一次接触不理解而已。”
周舍抓住郝丽丽的手，贴在脸侧轻蹭，享受久违的安心感。
郝丽丽顺手掐了掐他的脸蛋，无奈道：“好了，别胡思乱想，不舒服就去看医生，我还有重要的人去见，先走了。”
温存过于短暂，周舍不满地抓着郝丽丽的手不放，“别走。”
“你到底要干嘛？我赶时间的，有很重要的人要见。”
“他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周舍。”郝丽丽的脸冷得能掉冰碴，“他怎么样不用你来告诉我，在你身上发生过什么我也不感兴趣，我只知道你现在喜欢的人和我未婚夫有一腿，我无意参与你们的多角恋，我只想抽身过自己的生活，如果你对我有一丝客观的评价，并且感激我为你做过的事，请你不要插手我的生活，我们还能是家人。”
郝丽丽抽回手扬长而去，周舍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喃喃：“只是......家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