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森面无表情的移开视线，不再搭理他。
九渊王却继续道，“这地宫阴冷，我们还是去交泰殿，这样方便治疗。”
“他所言非虚，此处确实不适合治疗病患，还是先离开吧。”奚婉甄对萧煜森轻柔的解释。
为了乐儿，怎么都行。
一行人，通过密道很快回到王宫。
奚婉甄拉着九渊王进到一间屋子，轻轻关门，温柔如水的声音缓缓而来，“阿羽，今日几何？自我昏迷，已经过了多少年了？”
“二十三年。”
闻言，她长叹了一声，这么多年，阿羽怕是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否则她怎么可能会留到如今。
她很清楚当年，自己是以命换命救活了对方。
但此时，九渊王心里的忐忑越来越多，婉儿如此聪颖，他做过的那些事又怎么可能隐瞒得了。
如果知道了他所有的恶行，是不是就再也不会原谅自己？
奚婉甄声音沉了沉，继续追问，“当年我以命换命救了你，应早已腐烂化泥，为何如今会苏醒？
我沉睡的时候，总是梦中到处都是鲜血，加上那小姑娘身上的伤，你是不是每年都在血祭？”
血祭也是神医族的秘术之一，但是因为太过恶毒违背人伦道德，所以很多年就已禁用。
九渊王没有回答，当是默认；只满目深情地看着对方没有说话，好似怎么都看不够。
“我救你，是心甘情愿，我希望你平安顺遂过完这一生；但看到现在这结局，却让我觉得，不应该救你。”
奚婉甄停了好一会，内心挣扎。
“我的阿羽，嫉恶如仇、锄强扶弱、鲜衣怒马有一副侠义心肠，绝不会为了一己之私滥杀无辜草菅人命。
就算你当年也曾杀人，我知道，你刀刃之下必定是只杀该杀之人。
二十三年，两千三百多条无辜的生命呐！
如此这般行径，你，早已不是当初，我遇见的那个阿羽了。”
话没说完，就已泪流满面。
悲伤和自责瞬间淹没了她，因为自己，阿羽变成了现在这样。
那样好的阿羽，变成了一个滥杀无辜的刽子手。
九渊王看着婉儿的泪水，满是心疼，但那句“不该救你”，却如尖刀利刃直插胸口，他被这突如其来的疼痛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这么多年，他的执念终于实现，婉儿苏醒了，两人之间却也有了无法跨越的横沟。
他为了报复，灭了神医族全族；为了血祭，每年抓捕杀死一百多名孩童；为了得到复活玉佩，玩弄权术颠覆他国政权，逼死了她的亲妹妹，如今她的侄女也生死未卜。
心地纯良、非黑即白的婉儿，怎么能接受恶行累累的自己。
他强装镇定，诚恳道，“婉儿，对不起，但我不后悔这样做。如今你已苏醒，我不会再杀人，你不用有负担，这一切跟你无关，我会承担所有的后果。”
话音一落，室内只有沉默。
奚婉甄明白自己没有立场责怪于他，但却也无法认同他的所作所为。
良久之后，忽而想起刚才好像说那女孩是她侄女，“那个女孩，乐曦，她是宓瑶的孩子？”
九渊王一愣，然后隐忍着垂眸点头。
“宓瑶嫁给了谁？神医族是传承给她了吗？”
又是一道送命题。
他该如何对她说，神医族二十年前就已被他亲手灭族，族人四散所剩无几。
他怎么有勇气把自己丑陋的一面，亲口告诉她。
又沉默了一会，才避重就轻道，“你的妹妹嫁给了优游国王上，恩爱非凡，乐曦是他们唯一的女儿。”
“好，她幸福就好，通知他们来看看吧。乐曦生命垂危，作为父母也应当知情。”
“他们在很远的地方，短时间内来不了。你刚刚醒来，身子还虚弱，先休息一会，我稍后再来看你。”
说完，九渊王便落荒而逃。
走到如今这一步，他确实不悔，这条命是他欠她的，但俩人之间，却是再也不可能回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