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仪跟着王晏清走的时候,皇帝和太子一路送到了宫门口,她又好笑又心酸的挥别了父亲和弟弟,随后跟着王晏清上了马车。
“公主。”念仪扶着锦月的手刚踏上轿凳,身后传来温润的男声,念仪回头看去,谢怀玉一身青绿笑吟吟的看着她。
“哎?你回来了?”念仪走下马车来到谢怀玉身边,谢怀玉看了一眼马车旁冷着一张脸的王晏清笑道:“宣平侯看上去不大痛快。”
念仪回头看了一眼:“害,你别理他,他就那样。”
谢怀玉点了点头随后低声道:“新的一批暗卫已经去了王宅,公主尽可放心。”念仪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随后加大声音道:“我一个月以后就回来了,你乖乖在府里等我哈。”
“公主!”谢怀玉叫住了念仪,他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盒子,“王家的人不喜奢靡,公主的那些首饰到了王家恐怕就戴不了了。”
念仪打开那个盒子,里面是一条淡青色的发带,上面还镶了银纹和宝石。念仪惊喜的把发带拿出来打量:“真好看啊……”
谢怀玉一愣浅笑一声:“公主喜欢便好。”
念仪听出了谢怀玉的言外之意:“这是你做的啊,太有心了,谢了哈!”念仪仔细地把发带收好,随后转身上了马车。
王晏清跟在后面,临走时看了谢怀玉一眼,谢怀玉朝王晏清行了一礼,王晏清并没有理会直接上了马车。
公主和宣平侯坐的马车,锦月自然是不能再坐了,好在有为女眷准备的车架,她是女官自然可以单独享有一辆马车。
念仪和王晏清坐在一排,虽然马车并不小,可身边的人坐的那样板正念仪也不好太过懒散。
刚开始她还能勉强装一装,可过一会儿她就觉得腰酸背痛,忍不住想动一动。要知道她之前坐马车,不是躺着就是靠在桃花和锦月身上。
她真的好想躺下去啊!
一想到未来一个月她作为王家妇就不能乘坐自己的公主车架她就心痛,自己的车架宽敞,被自己改造过之后还能躺。
王家那个抠搜的,虽然不至于小家子气,但肯定就是光秃秃的木板加上做装饰用的软垫,想想就难受好吧?
“那个,侯爷啊。”念仪对于如何称呼王晏清仔细思考了一下,叫夫君吧……她跟人家挺多算个认识的陌生人,这声夫君她实在是叫不出口。
叫名字吧……在大魏,叫全名跟骂人差不多了。如果叫他的字,太亲密了,他俩还没拿感情基础呢,所以还是跟着大家一起叫侯爷吧。
“公主有何吩咐?”王晏清微微颔首。
“去王家的路太远了,我能躺下来吗?”念仪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的说出这句话。
王晏清的脸色似乎有些难看,不过念仪可管不了那么多,她说完便自顾自的躺下,阖眼休息。
——
锦月靠在车壁上翻看各地上报的税收记录:“不对啊,虽说沿江一带水患频发,可也不至于花费如此多吧?”
朝廷上的蛀虫慢慢被清除,越来越多的人通过齐韫举荐报效朝廷。原先这些税收政务是不会让锦月处理的,可皇帝似乎是在有意培养公主的羽翼,无论是什么政务,只要他有能力让锦月接触到的,他都会毫无保留。
对于皇帝的做法齐韫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宋监察和马丞相的人在朝廷上很有份量,能想法子避开他们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你想做什么?”锦月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被人冷不丁的一叫她吓得手一松,账册往地上坠去,可就在它落地的那一刻,沈庭宣抓住了它的一角。
锦月皱着眉理了理自己的衣袖:“沈小将军,您能不这么神出鬼没的吗?”
“我不偷偷溜进来,难道你要让外面的人都知道我与女官私会啊?”沈庭宣坐到一边笑着翘起了腿。
“您大费周章的来找我,究竟有何贵干啊?”锦月将桌案上的几本账册收好。
沈庭宣对着账册挑了挑下巴:“侯爷说了,公主身边就你一个聪明人,这账目上的蹊跷也只有你能看的明白……”
锦月只笑着并没有理会。
沈庭宣见自己被无视往锦月那儿凑近了几分:“我护送你去巡查,作为交换,淮南一带的皇家盐商我希望可以姓王。”
锦月抬眼看向沈庭宣:“我不过是个奴婢,将军的要求我恐怕办不到。”
“你办得到!”沈庭宣逼近几分,“陛下特地避开齐太师来找你,你作为陛下的心腹,区区盐务不过是你一句话的事儿。”
锦月的神情越发冰冷,沈庭宣勾唇一笑退了回去:“天高皇帝远,凭你一个女官的职位你能叫得动谁?王家门生遍布大魏,有了王家的帮助你的巡查之路才能走的顺畅。”
“所以……这是你们全部的筹码?”锦月忽然笑了。沈庭宣见势头不对,缓缓坐直了身子。
“王家得利你们也有便利,若是让其他世家插手,壮大了他们于你们又有什么好处!”沈庭宣冷着脸发问。
锦月倒了杯茶推给沈庭宣:“我自然要找心甘情愿陪我走这一趟而不求回报的世家大族,沈小将军,回去告诉你们侯爷,王家开的条件不够,我只给你们三天的时间考虑。”
沈庭宣还不死心:“出力不要好处,哪个京城的世家会做这样的蠢事……”
沈庭宣突然想到了什么顿住,锦月挑了挑眉给自己倒了杯茶:“周家……,你们居然要找周家,陛下居然允许周家和公主来往?”
“为何不允?”锦月一脸从容,“周家可是公主的母家,是公主最有力的依仗,陛下这么疼爱我们公主,怎么会让她脱离母家呢?”
“不可能,周家明明害死了皇后……”沈庭宣气急一时间口不择言,锦月神色一紧,语气冰冷:“你说什么!”
沈庭宣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懊恼的骂了一句,随后飞快的窜出了马车。
锦月难掩眼中的震惊,她缓缓靠在车壁上陷入了沉思。
——
念仪来到王家后真是狠狠的长了一番见识,先是配合了王家的迎君礼,再是作为新妇去了王家的祠堂上了柱繁杂的香。
天色渐暗,到了王家晚膳的时候,公主下嫁乃是荣耀之事,所以这一场王家的盛宴得由王家的公子小姐们献上一段祭舞。
念仪这次看都不看那道“青白”一眼,她撑着脑袋饶有兴致的看着阶下王家的小辈们。而王晏清依旧坐在他父亲的下首,与念仪隔了不短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