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微汗颜。
如今这情形，究竟谁更不正常？
“那你怎么总是笑？”甫微双手交叉放在身前，十分狐疑地打量着盛瑾，“陛下莫不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啊？”盛瑾反应过来笑了笑，“朕哪里在笑？朕没笑没笑，再说，哪里来什么好事？”
甫微见着脸上都笑出褶子的盛瑾眉头皱了皱，“小库子，传太医！”
“哎！”
守在门口的小库子闻声赶紧跑去。
“回来！”
盛瑾见着早就没了影的小库子眉头一皱看向甫微，“你你你你，朕好好的，请什么太医！”
甫微抬手指着盛瑾手中的奏折，“陛下确定您是好好的？”
盛瑾这才注意到手中的奏折是反的，一噎将折子放到桌上，“朕近日在练习看反字不行吗？”
甫微挑眉，“行，当然行。您是陛下，您说什么都行。”
甫微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小库子说的没错，陛下今日是太反常。不过不是受了气，而是讨了喜。
“陛下说说吧，去咸福宫遇到什么喜事了，竟能乐成这个样子？”
“朕去咸福宫、”盛瑾及时住口，一本正经地看向甫微，“甫微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让朕向你禀报！”
甫微弹了弹衣袍，一脸悠哉道：“陛下若是不说，那就等张太医来了给陛下开药吧，反正到时候臣也什么都不会说。”
盛瑾哑然，这太医宣召要留方还是他订的规矩。
这好不容易不装病停药了，他才不想再重新温存一下药汤的滋味。
“算你狠！”盛瑾指指甫微，脑子里想起了什么嘴角又扬了起来。
甫微见着，心底里莫名的一慌。
陛下这笑，让他十分不安。
能让陛下这么高兴的，也只有一个人。
“能让朕这么开心的当然是因为何苗。”盛瑾扬唇，边思忖边道：“你不知道今儿朕在淑妃哪里用膳的时候，她给朕布菜时候的脸色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还酸酸唧唧地说着朕与淑妃情比金坚的一些话，你说，她这是不是吃醋了？她肯定就是吃醋了！”
盛瑾越说越高兴。
甫微心头却沉了几分，果然。
“朕看她那别扭的样子，吃饭都觉得香甜了几分。虽然今日朕破了自己定下的规矩，不过也值了。”
盛瑾起身，抬手拍拍甫微的肩膀，十分同情道：“像你这个不懂感情的何头来说，你是不会明白朕此时此刻的心情的。”
甫微目光暗了暗，心头十分的不是滋味。
“甫侍郎，张太医来了——”
盛瑾一听小库子的声音脸色大变，抓起折子就朝着门口扔去，“不许进来！回去！”
小库子和张任之吓了一跳，纷纷跪在门口。
甫微见此起身拱手道：“陛下稍安勿躁，容臣前去将张太医劝回。”
盛瑾眉眼抬高斜视甫微，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嗯”，似乎还不解气，又埋怨了几句，“这人就是你多嘴找来的，你不去劝退谁去？”
甫微颔首退了出去。
小库子和张任之跪在地上，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敢抬。
“行了，起来吧。”
小库子和张任之听到是甫微的声音这才敢抬起头，有些腿软地站了起来。
“甫侍郎，陛下这是……”
张任之是三人之中最懵的一位，他在太医院正配药方就被慌慌张张而来的小库子给拽到这含象殿来了，要不是小倌手脚麻利他连药箱都来不及带上。
“陛下没事，张太医可以回去了。”
“可是陛下他、”
甫微看了小库子一眼，小库子将未说出口的话又咽了下去。
张任之眼头灵活，赶紧拱手道：“既然陛下无恙，那我就先回去了。”
“等一下。”甫微叫住，“张太医这出诊记录、”
“哦，陛下无恙又何来的出诊记录？我只是来给陛下请平安脉的，请完了自然就回去了。”
张任之拱拱手气喘吁吁地下了台阶。
“甫侍郎，你确定陛下没事吗？”小库子还是不放心，今儿陛下实在是太古怪了。
甫微目光微沉，“你是在盼望陛下有事吗？”
小库子赶紧摇头摆手，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有这样的想法。
甫微转身回到暖阁，盛瑾一看见他便将嘴角的笑容收敛了起来。
“张太医已经回到太医院。”
“嗯。”
盛瑾应了一声，摸起桌上的折子打开挡住脸，眼神有意无意地还是朝着甫微瞄去。
“你要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也退下去吧。”
甫微拱手，“臣有事！”
盛瑾笑容一僵，眉头皱了几分，平白燥了心情，“说吧，有什么事情。”
甫微起身，目光中闪烁着坚定，“何宫人此番进宫目的不纯，还请陛下严加防范，切勿掉以轻心。”
“甫微，这是你跟朕说话的态度吗！”盛瑾将折子扔到桌上，脸上已经找不到笑意，“她目的纯不纯朕心中有数，不用你来刻意提醒朕！”
甫微垂眸，说这话他心里又岂能好受，不过事关江山社稷又怎么能跟儿女情长混合在一起！
“陛下莫不是忘了当初与王爷打的赌？王爷为什么要将何宫人带出宫圈养在府中，甚至不惜牺牲掉鲍家兵权，陛下难道真的以为王爷只是单纯的为了一个女人吗？”
盛瑾拳头握紧，依旧嘴硬，“他的目的如何朕心中自有数，不需要你在这里提醒朕。”
甫微见着盛瑾态度如此强硬，眉心一皱放柔了语气，“陛下既然如此相信何宫人，何不一试以证何宫人的清白？这样也能堵住那些悠悠之口，请陛下思量。”
盛瑾心里七上八下，自是明白甫微这是‘以退为进’，目的还是要试探何苗这次进宫是不是真的有目的而来。
或许，只有一试才能让甫微无话可说，也能让他宽心。
“小库子！”
守在门口的小库子听到声音连滚带爬地进来跪在地上。
“奴才在。”
“到咸福宫传朕旨意，调咸福宫女医何氏前来含象殿御前伺候！”
小库子一怔，抬头看向甫微，见着甫微低头不知在想什么赶紧应答下来，“是，奴才遵旨。”
说着起身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
甫微闻言，一颗心悬在半空倒不知是应该放下还是应该提着。
咸福宫。
“臣妾领旨。”
淑妃在以丹搀扶下起身，瞥了一眼身后的何苗目光沉了几分。
“淑妃娘娘，奴才这就要将何侍女带走，还请淑妃娘娘不要见怪。”小库子十分恭敬，毕竟眼下后宫之中最受宠的只有淑妃娘娘。
态度好点，总是没错的。
“库公公说的这是哪儿的话，何苗本就是陛下的人，如今到陛下眼前去伺候，自是她的福分。”淑妃莞尔一笑，转身呼唤，“何苗。”
何苗上前，任由淑妃拉着她的手客套寒暄，她也只是点头应着也不多说什么。
“淑妃娘娘留步，奴才告退。”
小库子也是耐着性子等着淑妃将寒暄的话都说完了这才带着何苗离开了咸福宫。
“娘娘，她何德何能还能陛下身旁去伺候？娘娘待她这么好，她却半分都不领情，瞧她刚刚那副不耐烦的样子恨不得一溜烟地蹿到陛下身边去，离咸福宫远远的才好。可真是一只喂不熟的白眼狼，十足的忘恩负义！”
以丹愤然慷慨，恨不得将何苗的罪行述说个三天三夜才方解她心头之恨。
淑妃看了以丹一眼，平淡道：“如今她是陛下眼前的红人，日后你见到她都要行礼，可别因为胡乱说错了话受到不必要的责罚。祸从口出不打紧，要是连累到了旁人你心中能否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