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泠没有回话。
直到两人出了地牢，沈泠抱着她走在夜色下，也依旧没有说话。
“不可以吗？”她又问了一遍，“如果不可以，我也不怪你，但我一定会用自己的方式救下他。”
“可以。”他蓦地出声。
“什么？”宁清寻没反应过来。
“我说，可以。”沈泠语气淡淡：“我可以放了他，但你要答应我，永远不会离开我，并且告诉我，一直在背后威胁你做事的人到底是谁。”
宁清寻呆了几秒，唇瓣动了动，吐出一个字：“好。”
两人回了寝宫，烛灯没有点，他们坐在窗前，面对着遥远的月亮。
“因为一些限制，我不能说出具体是怎么回事，但是你既然听见了云明亓的话，就应该明白，我们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
“因为一些原因，我必须做一些任务，如果不那么做，就会死。”
沈泠瞳孔一缩。
这……就是他恐慌的来源吗？
“你现在有任务吗？”沈泠紧紧盯着宁清寻的眼睛。
“宿主，只要你说有，他一定会帮你完成。”五五急急道。
宁清寻只当没听见，“没有。”
“你说谎了。”他立刻戳穿。
“……”宁清寻。
她眸子眨了一下，“抱歉，确实有，但是有关任务的内容，我不能告诉你。”
沈泠微微皱眉，料想是他所不知的那东西在限制宁清寻，问不出来，他换了个问题：“一共有多少个任务？你要做到什么时候？”
“没有了，这是最后一个任务了。”宁清寻道：“有点难，但是我会努力完成的，如果做不到，我会委婉的提示你帮我。”
“好。”
沈泠如何也想不到，宁清寻已经做好死去的准备了。
他只是在想，暗中观察一下宁清寻的任务可能是什么，保护她，帮助她，绝不让她出事。
两人又聊了一会，宁清寻听着沈泠的声音，目光所及是外面的皎洁月色，心下稍定。
这天晚上，宁清寻没有回去，两人和衣而眠。
清晨，宁清寻醒来的时候，见沈泠站在床边，面色阴沉，一个黑衣人跪在地上。
她忽然从床上坐起，一种直觉令她声线颤抖：“发生什么事了？”
沈泠回头，沉默了一秒，而后说：“云明亓自杀了。”
眼前的一切飞快的退去。
宁清寻眼前发黑。
不！
这绝不可能！
“我要去见他！”她慌忙下床，鞋子都来不及穿，就披散着头发，往外跑。
没事！
没事！
她还有技能，可以救他！
宁清寻跑了几步，还没有到殿门，身体忽然被抱起来，沈泠一句话未说，施展轻功，带着她前往地牢。
云明亓死了，他并不觉得畅快，也没有感到震惊亦或者别的，他不在意这个人的死活。
可……
宁清寻在乎。
他便也多了几分对其死亡的不愉快。
沈泠停在牢门前，宁清寻冲了进去。
那少年倒在地上，四条粗重的锁链还锁在他身上。
嘴角流血，眸子紧闭，俊美的容颜毫无生气。
“神明普渡众生。”
她手忙脚乱的治疗他，那些金色光芒却不往少年身体里进。
“怎么回事？”宁清寻又重新用了一遍，光芒还是只停留在半空。
“五五？”她不顾沈泠在场，大声喊五五的名字：“为什么？”
“宿主，他已经死了，技能只能治疗活人。”
宁清寻早就有预感五五会这样说，毕竟在战场上死去的人她都没有救活。
可当真的听见了这话，还是头晕目眩，不敢相信。
她拼命摇着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砸落，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自杀？
明亓为什么要自杀？
是她昨天说的话太过分了吗？
她真是蠢啊！
为什么不骗骗明亓？
“咬舌自尽的。”沈泠的声音放低。
宁清寻抖着手，推了推云明亓：“明亓？明亓？你醒醒，不要吓我好不好？”
但任凭她如何呼唤，那双桃花眼也没有再睁开。
“地上有字。”沈泠试着转移她的注意力。
宁清寻低头望去，只见地面上就血写了两行字：
“小小，对不起。”
“这下，不能在一起，你也一定会记我一辈子了。”
云明亓偏执了一辈子，到了如今这个时刻，也要用一个极端的方法，让宁轻寻永远忘不了他。
他知道宁清寻有那个救人的技能，所以故意等到凌晨，暗卫把重心放在外部防守时，悄无声息的自杀。
他要死，就一定不能被她救活。
她会永远记得他同她道别，然后在心里不断为一个死人美化。
活人得不到的，死人总是容易一些。
“小小……”宁清寻泣不成声。
这是只有他们初见的那段时间，他才喊过的称呼。
那段时光很简单纯粹，他们都单纯的只在乎彼此，对外界漠不关心。
后来，院子里来了一个谐音同样是“小小”的女孩，有一次，云明亓喊她时，那个女孩回头了，从那以后，宁清寻就不让他喊“小小”了。
可是，小小这个称呼，在第一任院长离职时，就是他的专属称呼了。
沈泠没有上前，让宁清寻有足够的时间来接受现实，平静心情。
这一刻，他看着地上人的眼神，难免带上了几分厌恶。
选择这样死去，那么云明亓确实可以达到他的目的，寻寻一辈子也不可能忘了他。
……真的是让人很不爽啊。
宁清寻不记得自己哭了多久，她恍惚的回过神时，正被一个人抱着。
那人安抚的拍着她的背，神情温柔。
宁清寻抬头，嘶哑近无声：“姐姐。”
宁挽然坐在冰冷的牢房地面上，没有说话，只是担忧的望着她。
宁清寻侧眸，黑衣少年站在门口，眸中同样满是担忧和心疼。
她握紧云明亓的手，脑海里一阵眩晕感传来，晕了过去。
宁清寻做了一个梦。
有个熟悉的声音一直在她耳边说：
“你不能和沈泠在一起。”
“我死了，你能安心和他在一起吗？”
“我有错，但我死了！”
“……”
她从梦中惊醒，迎上了一张不算陌生的面孔。
【作者题外话】：要完结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