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却要满盘皆输了吗？
连带的，连唯一一个她，也要输掉了。
宁清寻屏住呼吸，睫毛发颤，无尽的恐慌将她淹没，唇瓣都微微抖动。
沈泠……要杀了明亓？
她的声音小到几乎不可闻：“不要……”
沈泠听见了。
他偏头看向宁清寻，黑眸中情感不明，手腕转动，就要刺下。
“不要！”
宁清寻惊叫出声，她下意识举起手中的匕首，想要使用【百分百被空手接白刃】来阻止沈泠。
可是……
她失败了。
因为，那个少年，对她没有半点杀意。
她持剑以对，他只静静看着她，神情冷淡。
“清寻！”如今沈泠得势，宁挽然见宁清寻此举，怕她得罪沈泠，想要劝解两句，但她还没说什么，那少女已经跑到了沈泠身边。
宁挽然一惊，清寻该不会想要杀沈泠吧？
“清寻！”远处的步瑾看见这一幕，也是大感不妙。
清寻真的喜欢上皇帝了？
他一脚将身边的人踹开，轻易取下性命，高声劝着宁清寻：“你不要冲动啊！”
沈泠那家伙跟疯子一样，万一真的受不了，把清寻杀了咋办？
宁清寻此刻哪里还能听得到他们的声音？
她快步跑到沈泠旁边，沈泠没动，表情无波无澜，等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他承认刚才和云明亓说的话，是因控制不住的嫉妒和醋意，但宁清寻确实没有把他的事情，告诉云明亓，不是吗？
她会不会，也是有几分，偏向他的呢？
但那少女跪下了。
她恳求的看着他，漂亮的小脸上满是泪水，睫毛染着泪珠，匕首掉在地上，呜咽着，悲伤而惊慌：
“沈泠……你能不能……能不能过段时间再杀他？”
她知道沈泠和反派的仇恨，没有妄想对方因为她的恳求而放过云明亓。
她只想先保住云明亓。
晶莹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在地上。
沈泠心尖颤了颤。
他语气淡淡：“宁清寻。”
宁清寻隔着泪水与他对视。
沈泠扫了一眼两旁的侍卫，他松开脚，几人立刻接替他，将云明亓围住，刀剑组成密不透风的墙。
“刚才，楚涵让你跪下行礼，那样的情况，你都没有跪。”
沈泠走到宁清寻面前，低头望她，剑尖的血滴，与地上的泪滴晕染在一处。
“现在，为了云明亓，你就这般心甘情愿吗？”
“沈泠……”宁清寻抓住他的衣角，眼圈红的像兔子般：“求求你了……”
心中的暴戾越来越多。
沈泠闭了下眼，缓缓道：“宁清寻，你真的以为我不会杀你么？”
“清寻！你别求他！”
云明亓怎么舍得让自己愿意拿命护着的女孩这样卑微的去求别人？
“是我技不如人，起来吧，清寻……你知道的，你这样我会心疼的。”
你这样，我会心疼的。
这句话宁清寻听过无数次。
在她独自落泪时，在她黯然神伤时，在她不好好吃烦时，在她作息不规律时……
在每一个她不照顾好自己的日子里。
每次他这样说，宁清寻就会改。
可这一次，他恐怕要失望了。
宁清寻悲伤道：“沈泠，真的不可以吗？”
竟像是，压根没听见他说会杀她的话。
两人的互动让沈泠心中火苗直涨，他冷冷开口：“对！不可以！宁清寻，他必须死！我说过吧，我永远不会让自己输！”
说着，他不再看宁清寻，转身，就要去亲手杀了云明亓。
宁清寻咬牙，颤着手捡起匕首，站起来，朝沈泠背后刺去！
“阿泠！”步瑾瞳孔一缩。
“清寻！”宁挽然的声音同时响起。
沈泠没有回头，但他能感觉到。
——她为了云明亓，要杀自己。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住，她还没有伤到他，可是痛意却从心脏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
宁清寻已经至他身后，匕首狠狠刺下……
“殿下！”有人要上前，被沈泠扫了一眼，脚步止在原地。
——他没有躲。
她也没有伤到他。
匕首堪堪停在他的衣衫外一两分。
宁清寻睁大眼眸，泪珠滴滴滑落，手上的匕首也随之掉落。
她没有想要杀沈泠。
但她装作想要杀沈泠。
——宁清寻想激起沈泠的杀意，只要沈泠想杀她，哪怕那么一分，她都可以用【百分百被空手接白刃】。
可是……哪怕她要杀他，他也没有对她怀有杀意，技能再次失败了！
“沈泠……”宁清寻喃喃了句。
沈泠回眸望她，笑了笑：“怎么不动手？舍不得了？”
宁清寻放下手腕，说不出话。
“还是……”他的语气徒然一变：“觉得杀了我，你和他都无法或者走出这个大殿了？”
宁清寻垂眸，卷翘睫毛下，绝望尽数遮掩：“没有。”
沈泠定定看着她。
“把云明亓押下去吧。”
许久，他道。
宁清寻一愣，不可置信的抬眸望向沈泠。
“是。”
云明亓被点了穴道，几个人连拽带拖，粗鲁的将他押解了下去。
宁清寻见那少年直到最后一刻，眸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手指攥紧了衣裙。
“满意了？”沈泠问。
她哑声道：“谢谢……”
沈泠并不喜欢这声为了别人的道谢。
他移开了目光，不再理会她。
“殿下。”
尧楚的人都被杀了，唯剩下一个楚涵，在被人拿剑押着：
“尧楚这个公主怎么处理？”
楚涵不敢挣扎，她哭泣着：“本宫不知道你是谁，求求你放了我吧！我是尧楚的公主啊！要是在天启杀了我，你一定解释不清楚的！我……我不想杀宁清寻了！往后我一定把宁清寻当亲姐妹对待！求求你！千万别杀我！”
楚涵如何也没想到，来到天启皇宫的第一天，就面临了宫变。
刚才宁清寻做了什么，她也看的清清楚楚。
这个人，即便要杀了那少年，少年都没有动她一分一毫，甚至还因为她的话，真的没有杀云明亓！
她如何敢再和宁清寻作对？
“宁清寻！宁清寻！你帮帮我！求求你！我日后一定……”
楚涵的话尚未说完，沈泠已经打断她：
“公主的癔症怕是严重了。”
楚涵呆怔：“癔……癔症？”
“亲姐妹？你还不配。”
“……”楚涵。
“你们尧楚在天启接尘宴上，将云明亓射杀，我如今清剿你们，是顺应天下民心。”他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