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赵浮萍醒来,本来信誓旦旦答应带他逛城的两个人,如今还在呼呼大睡。苗子青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嘴角还留着哈喇子,鼾声不断,相较于苗子青,常旭则是斯文了很多,抱着折扇,嘴里不断念叨着“苗淼”二字,不时发出痴笑。
赵浮萍将两人摇醒,迷迷糊糊的两人看着已经暗下来的天色,直呼坏事。
“都这么晚了,我就不回去了。”苗子青捂着头道。
赵狗剩问:“这天色也不晚啊。”
“不不不,很晚了,我就不回去了,先走了。”留下话语,苗子青穿上靴子,立马跑了出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赵浮萍一头雾水。
常旭笑了笑,“急着吃海鲜呢。”
赵浮萍心领神会。
曾在青楼当值过的赵浮萍自然知道是什么,那些荤腥话,听的极多,如管鲍之交等之类隐晦的话语。
“回去的路,你应该知道吧,我就不陪你回去了。”常旭说道。
“怎么?”赵浮萍问道:“你也要去吃海鲜?”
“非也非也。”常旭否认道,“不要将我与那色胚相比,我,常旭,正人君子。”
说罢,将手中的纸扇打开,花鸟画扇的背面,赫然正式正人君子四字。
赵浮萍擦汗,又是一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你且去吧,我自己认路。”赵浮萍说道。
果然,常旭也迫不及待的离开,不过出了房门别没有直接下楼,而是拐了个弯,从一道小阶梯下去,直接倒了酒楼的后院。
赵浮萍无奈摇头,收拾好行头后准备离去。
只是他刚出楼时,被一健硕男子拦住了去路。
此人原本站在二楼的一个厢房门口,在赵浮萍准备出门时,那男子如同铁塔一般拦在他的面前。
赵浮萍眉头皱起,问道:“有事?”
“我家主人有请,还请公子移步。”铁塔大汉瓮声瓮气道。
“我与你家主人认识?”赵浮萍问道。
大汉道:“公子见面了便知。”
思虑了片刻,赵浮萍最终决定去见大汉口中的主人。
在大汉的带领下,赵浮萍再一次回到了二楼。
只不过是另一个厢房,赵浮萍瞥了一眼门外的牌子,大汉推开房门,很有礼数的请他进入屋内。
屋中的装饰同样是江南风格,不过比那小桥流水更具江南风采,屋内江南的画幅极多,江南的楼阁、江南的处处风景。
赵浮萍扫了一眼,屋内的饭桌上没人,但是那书桌倒是有个白衣的背影。
那人正在作画,由于过于沉浸,连那开门的声音没注意到。
赵浮萍秉持着礼数的原因,并没有打扰那人,很安静的站着。
差不多等了一炷香时间,那人终于画完,松了一口气,放下毛笔,伸了个大懒腰,回过身来,终于发现了赵浮萍。
那人快步上来,连忙说道:“招待不周,让兄台久等了。”
“无碍。”赵浮萍摆手道:“不知道阁下是何人?”
那人似乎有些兴奋,上来就要拉赵浮萍的手,赵浮萍向后撤退的几步。
那人尴尬道:“是我孟浪了,兄台莫怪,来请坐。”
赵浮萍抱着满心的疑惑,最终还是坐下。
“今日上楼时,恰巧路过兄台的房门,听到了熟悉的春神谣,便想与兄台一叙。”那人笑道。
赵浮萍回忆,似乎喝大了,当时放声高歌,春神谣虽然只听过师欢欢唱过一次,但记忆深刻,随口就唱出来了。
这清风楼是来自丰国的江南人,恐怕这人将赵浮萍认成了丰国人。
“恐怕阁下认错了,在下并非丰国人士。”赵浮萍直接开口道。
赵浮萍的潜台词是想直接拜别,离开此地,不想与此人有何瓜葛。
“兄台莫急,虽不是同乡人,但在下想要与兄台结交。”那人道:“兄台面相,让在下一见如故,欲要结交。”
“在下杨瑾。”那人自称道。
听到这个名字,赵浮萍眯起眼睛。
想到门外的牌子,他知道了眼前人的身份。
丰国的太子,杨瑾。
因为门外的那个牌子名为“天下丰饶”。
丰饶是丰国的国都。
世人皆知,端丰两国的芒砀山之战,丰国败于端国,不仅割地赔款,太子杨瑾还被作为质子,送往端国的国都。.七
“丰国太子?”赵浮萍问道。
自称杨瑾的年轻人点头,并无更多的神色变换,毕竟作为一国太子,成为质子,何等的羞辱。
“不知杨殿下找在下区区一个端人有何事?”赵浮萍问道。
杨瑾道:“准确的说,并非是在下找兄台而是今日在街上,有个道人拦住了在下,告知今日在这楼内,能够遇到贵人。”
“殿下恐怕认错人了,在下不过一介草民,怎可能是殿下的贵人。”赵浮萍直接道,如今他是太子陈锐之的门客,自然不能与敌国太子走得太近。
杨瑾苦笑道:“在下原本也不信,但是那道人说了三件事,在之后一一应验,在下不得不信。”
他很真诚的看着赵浮萍的脸,道:“前两件事先不提,但是最后一件事无论如何的错不了,除非兄台与那道人是一路人,合起伙来欺骗在下,但是兄台的种种表现都在表明,兄台由于那人并非是一伙的。”
从刚开始交谈赵浮萍都在婉拒杨瑾,而得知他身份的那一刹,显然有些吃惊。
意味着赵浮萍不是故意演出来的,是实实在在的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赵浮萍一连疑惑,不知道为什么他这般的笃定。
杨瑾解释道:“第三件事就是于端听丰声,虽说清风楼的掌柜的是我丰国,那人有投机取巧的嫌疑,可是最终听到丰声的,是从兄台这个端人口中啊。”
赵浮萍心想,还能有这种解释?
“所以说,一切皆是缘。”杨瑾说道。
赵浮萍抱拳,“对不起,在下不过一介小人物真帮不上殿下您什么忙。”
赵浮萍连忙推辞,并不像参和杨瑾的事。
洮丰郡的事让他明白一个道理,别人的事少参和,哪怕有钱也不要参和。
整个洮丰郡的惨案,出发点不过是一个贪字。
赵浮萍、白安贪,想要借此扬名,但是却卷进了漩涡之中。
秦致远贪,贪图秦家在兴北县的谋划,甚至背后有更大的谋划。
叶家也是贪,想要赵浮萍效力,没想到叶子松的报复引起了一连串的事情,最终出现了那场祸事。
如今的赵浮萍依旧贪,他要往上爬,越快越好。
所以不想与杨瑾摊上一点关系,到时候出了事,查起来,不就是黄泥落进了裤裆里,百口莫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