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是同一个人，且行事风格明显带着几分矛盾之处。
崔弋看向楚婳，斩钉截铁道：“如果我是萧琰，我不会带萧彦博去方海城。此刻在方海城等着的，应当是你们口中的那位军师才对。”
既然如此，那事情其实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困难，这军师行事更显凌厉狠辣，而萧琰则多少顾虑旧情。
“反间。”崔弋一语落定，见其他人都沉默不语，又笑了笑，“当然，如果这个推测是正确的，那反间便能获利。可惜没有证据，那就只能先去方海城确定他们的身份才可行了。”
楚婳听罢怔了半晌，而后忽然反应过来，看崔弋的目光顿时有种刮目相看的惊奇。
“那要怎么确定他们的身份呢？”
夜璃渊若有所思，“或许，我们可以找人混入曹家帮。”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崔弋微微点头，“这天下第一楼的背后的确有些古怪，因此决不能莽撞，且我听说他们楼中有许多蛊师、蛊虫？”
确实。
说起这个，夜璃渊跟楚婳不由得又想到了佟思雨。当初佟思雨便给楚婳下蛊，威胁夜璃渊迎她为侧妃，只是最后，她也同样死在了这件事上。
“蛊虫并不好控制，若要对付他们，首先就要想办法抑制蛊虫。”楚婳若有所思，“而且在那之前，我们最好能把戮门这个为虎作伥的组织铲除为上。”
这般看来，他们是不得不加快速度赶往方海城了。
众人一行合计，当即决定出发，扬帆起航，开始向着方海城前进。
方海城近临港口，海风湿润，越到冬日海边的人口越是拥挤，渔民都在囤积过冬的物资，包括琉球各国也将在近冬之时来往大岳。
剿匪之事已经延续将近半个多月，虽然捷报频传，但付出的代价却也不小。
年关将近，岳文帝有意速战速决，且最近京城之中对夜璃渊议论纷纷，他也有意让夜璃渊在外立功平息议论，所以才会让夜璃渊涉入剿灭戮门之事，还特意派了禁军协助。
船队在水上行了三日，却并没有及时入方海城，而是在方海城外的关卡停住。
楚婳醒来之时，正看见有官兵在沿岸排查，知道这三艘船上都是大人物后，立刻让人绕过，并没有登船来。
“发生什么事了？”楚婳看官兵神色严肃，好像出现了什么严重的情况。
弈祺正拿着披风过来，闻言道：“还是因为方海城，官兵正在排查漏网之鱼，听说有不少江湖人士在方海城聚集，有些宵小趁机打家劫舍。”
“浑水摸鱼，无耻之尤。”崔弋冷哼一声，他对那些所谓的江湖人士也很是看不上眼。
真有本事就该去报效国家证明自己，故意在江湖上闹事，这算什么本事？
楚婳看看前方，庆王带着温瑟瑟已经下了船，而最前面的船上，夜璃渊好巧不巧，正好站在船舷旁看着她。
出门在外，楚婳礼貌地点了点头，转头道：“崔叔，我们在船上待了几日了，也下去找个地方梳洗梳洗，吃点好东西吧。至于方海城，我们等他们来接就好了。”
“为什么不直接过去？”弈祺给她披上披风。
“我们不知道方海城里如今的形势，贸然进去恐怕会给卓家惹麻烦，不如通知他们来接，”楚婳望着岸上的官兵，想了想，“把船卖了吧。”
接下来，他们要走陆路。
方海城前面的关卡其实也隶属于方海城，地势开阔，贸易发达，街面上甚至可以看见一些碧眼金发的外国人。
楚婳自小醉心医术，很少出去旅游过，来到海边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一想到方海城正对着汪洋大海，楚婳心里多少有些期待。
不过只要想起这次的目的，那就不是很期待了。
她低下头，将斗笠戴上，遮着人们探究的视线，在随行护送中来到一家客栈。
客栈已经被整个包了下来，老板知道来者的身份，哪敢懈怠，立刻让人将上好的美酒佳肴都备妥了。
夜璃渊在楚婳身后进来，而庆王已经怀抱美人开始喝起小酒了。
“四皇兄，这沿海的酒还挺不错的，你要不尝尝？”夜璃晟举杯冲他们笑。
夜璃渊看了他一眼，“你倒是清闲，父皇让你过来是帮忙剿匪的，这酒还是少喝为妙。”
“放心吧四皇兄，为弟就喝一小杯，有瑟瑟给我作证，是不是啊瑟瑟？”
夜璃晟看着身边的温瑟瑟，这几日温瑟瑟一如既往的乖顺柔和，仿佛同佟慕雪发生争执的那个女人不是她。
温瑟柔顺地伏在他肩上，“端王放心，瑟瑟会劝王爷少喝的。”
那副小意温存的模样，看在任何人眼中，都挑不出半分错来。
夜璃渊目光一闪，也没说话，点点头就上了楼。楚婳就在二楼上往下看，正好同他四目相对。
“婳婳饿了吗？”夜璃渊加快脚步，一个大步冲到她身边。
楚婳摇头，慢慢往二楼阳台走去。这里的建筑都喜欢设这么个阳台，好像是为了遥望东方那一线碧蓝沧海。
“我在想京中的海蛇毒，”楚婳没有心情吃东西，她这两天一直在思考崔弋的推论，“海蛇毒针对的是平民百姓下手，手段狠毒可怕，我本以为是楚馨所为。”
“毒药下在药材里，从法安寺运出来，”夜璃渊不紧不慢地跟在她后面，面色透着几分神秘幽深，“楚馨才会作为嫌疑人被带入大理寺。难道，你觉得不是楚馨？”
楚婳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如果说最开始我是这么觉得，但事情发展到了现在，我却觉得楚馨没这么大的本事。”
毕竟，要是真的下毒害死人，到时候倒霉的是整个武安侯府。
楚馨又不是傻子，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阳台上荷风拂面，不远处种着一片秋莲，正是到了花香袭人的时候。
楚婳猛地被一阵馨香包裹，下意识深吸口气，觉得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忍不住道：“她接触的人里，如果没有佟慕雪，那就应该有天下第一楼的人。”
夜璃渊突然明白了她想说的话，眼里精光一闪，“你的意思是，‘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