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罪？”段玥灵大怒，“我没罪，凭什么认罪！”
“你没罪，但你身边的人有罪。”楚婳言简意赅道。
段玥灵愣了。
院子里没有其他人，楚婳也就直说了，“刺杀发生在夜里，大理寺并没有查出什么如山铁证，想必贤王一定叮嘱过你在府中不要乱动？”
贤王这会正在前堂与云丛说话，他稳得住，只怕身边的人稳不住。
段玥灵抿着下唇，“是说过，但是……”
“但是你还是出去了。”楚婳走下台阶，浅绿色的裙摆扫过台阶下的花盆，“你恐怕还不知道，据刺客招供，这次就连端王都在被刺杀的名单中。”
“啊？”段玥灵是真的不知道。
“大理寺都未给出什么定案，外头的谣言已经传得满天飞，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楚婳定定地看着她，“而三皇兄应该不会允许这些消息在府中传递，你是怎么知道的？”
此话一出，段玥灵眼皮便是一跳，“你的意思是……”
“是谁告诉你这些消息，或者，是谁在你面前谈论过这些，逼得你去找镇国将军府的麻烦，惹怒皇上？”楚婳声音微冷，“是谁在怂恿你，将目光吸引到贤王身上？”
猛地倒吸口灵气，段玥灵好歹也是一过公主，基本的政治素养还是有的。
此刻楚婳掰开揉碎了同她细说，她哪里还会听不懂，脸色顿时无比难看，“是她！”
“她”也不知道是谁，段玥灵怒气冲冲，抬腿就要去找麻烦。
“诶诶诶，才说了不要冲动，你看你！”宋薇宁无奈，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我的贤王妃啊，你冷静点，放长线钓大鱼知不知道？”
段玥灵不理解，“既然知道是她，直接抓起来严刑拷打，说不定就能知道背后的人了啊！”
“如果她咬死不承认呢？”楚婳语重心长，“如果她反咬一口栽赃于你，说你故意推她出去顶罪呢？”
“她敢！”段玥灵怒目圆瞪。
楚婳、宋薇宁默默地看着她，也不出声。
段玥灵张了张嘴，面皮渐露心虚，那两人的目光就跟兜头一盆冷水泼下来了，段玥灵突然醒悟。
那些人都敢设计亲王，刺杀皇子，有什么不敢的？
“那、那你说怎么办？”段玥灵悻悻。
“她叫什么名字？”宋薇宁先问。
“她叫嫣红，本是我的梳妆丫头，是我成亲那日母妃选给我的，宫里当差的宫女。”段玥灵说到这里，心下一动，对上楚婳的眼睛。
楚婳给她倒了杯冷水，“先不要声张，你只当不知道这个人的异样，我们离开之后你照旧将她带来身边伺候。记住，一定要冷静，这可能是你跟贤王洗刷污名的唯一机会。而后，我们会想办法，让你们跟刺客见面……”
……
“你说的是真的？”
皇宫中，太极殿。
天色越来越沉，残阳绕着红霞，整座京城都被刺目的红色笼罩，仿佛预示着一场灾劫来临。
岳文帝看着面前的夜璃渊，霞光染红了那双平静的眼，“你可知这么做的结果？”
“但这个方法值得一赌，”夜璃渊低下头，认真诚恳地说，“父皇，儿臣相信三皇兄绝不会做出这等残害兄弟的事情。”
“如果计划失败，你那三皇兄怕是就彻底失去民心。”岳文帝深深地看着他。
夜璃渊皱眉，丰神如玉的面上露出坚毅之色，“若是计划失败，儿臣愿与三皇兄同罚！”
李忠诧异地看过去，同罚？那可是谋害兄弟的大罪，轻则被褫夺王位贬为庶民，重则可是要砍头的。
他看向皇帝，岳文帝也怔了怔，但身上的气势却松缓很多。
李忠恍然大悟，皇帝是不可能同时失去两个儿子的，端王就算立下军令状，计划失败了也只不过是觉得这个儿子被兄弟之情所困扰，识人不清，绝不会是他故意陷害贤王。
可……计划真的失败了，贤王就彻底起不来了啊。
这端王，到底是真的兄友弟恭，还是想要将计就计，将贤王打落尘埃？
须臾，死寂般的沉默中，岳文帝突然笑了一声。
“好。总算你比荣王冷静一点，那朕就等着看你的结果了。”
夜璃渊心下一松，他抬起头，见岳文帝拂袖转身，金口玉言。
“传令。”
刺杀之事闹到深夜，众人本以为事情可以暂时告一段落，皇帝迟迟不发作贤王，恐怕大理寺的证词并没有什么含金量。
御史参了一天，说得嘴巴都起了泡，已经开始准备第二日的联名弹劾。
“这次一定要叫上更多的人，”荣王握紧拳头，满脸喜色，“夜璃宸不是名声很好吗？这次我看他还怎么蹦跶！”
佟慕雪却微微蹙眉，“王爷其实不必如此心急，上奏弹劾的事情交给御史便可。”
亲身上场，未免显得刻薄寡情，皇帝对贤王有多宽待，看见荣王急切地要把贤王拉下马的样子，就会有多不悦。
相比之下，端王就要冷静得多，听说今日只是进宫跟淑妃报了个平安，连奏折都没带。
荣王却不以为然，她握住佟慕雪腬胰般的手，兴奋道：“夜璃宸一贯做事滴水不漏，这次若不趁着这机会将他斩于马下，恐怕将来就没有时机了！雪儿，你是个女人，你不懂，朝堂之上风云变化，是等不了的！”
是朝堂局势等不了，还是你等不了?
佟慕雪心下不满，面上却仍是楚楚可怜的姿态，“王爷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尤其是那个贤王妃，南诏公主这种身份，本就是个心腹大患。”
荣王蹭地站起来，冷哼道：“镇北将军府不能为我所用，实在是不识好歹，”他顿了顿，“你说，那卓旻为何不愿跟本王联姻？”
夜璃禹看向佟慕雪。
佟慕雪笑了笑，心里暗恨卓蔷薇不死，又恨夜璃禹三心二意，心中烦闷无比，语气也冷淡几分。
“听说卓蔷薇跟成亲王独子夜明钰走得比较近，或许是心有所属吧，也或许是人家看不上侧妃呢。”
荣王正要说什么，却忽然听见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他皱眉看去，“谁在外头？”
“王爷，王妃！”沉香快步跑进来，克制不住道：“端王上书弹劾贤王，皇上下令，贤王夜璃宸勾结贼寇，残害兄弟，着废黜王位，移交大理寺，择日候审！”
“贤王府被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