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柒发现春竹绣工很好,人也聪明,便将自己已做了一半的万寿交由她缝制。
“花小主,奴婢缝好后拿给您过目,您只管做自己的事,不必费心奴婢,否则淑妃娘娘要怪罪奴婢太过搅扰小主了。”春竹说道。
花柒揉着发酸的眼睛,瞧了瞧她已缝好的一段,“不错,你慢慢做吧,不必着急。”
坐了快两个时辰,花柒身子僵硬,着实要活动一下筋骨了。
屋外春意正浓,阳光正好,林娇同阿灵在院中捶丸笑闹,她便带着月白去了院中。
在外间做绣活的春竹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确信没人回来。
她轻手轻脚地溜进最里面的小主卧房,妆奁箱柜凡能藏东西的地方都细细找过,最后在枕头下面翻出一只黑色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数根细如发丝的银针。
孟小主让她搜搜花小主房中是否有奇怪的东西,贴身服侍淑妃娘娘多年,衣服首饰金银珠宝常见,没什么稀奇,唯独这东西她从未见过。
翻看间,外面传来林娇的说话声,她慌忙将布包藏进怀中。
林娇推门而入的时候,只见春竹正坐在那里穿针引线。
“好热,你要不要喝水?”林娇随口问道。
“不、不渴。”
林娇渴急了,连着喝了两杯水,喝完又转身出去了。
春竹长出了口气,暗自嘀咕:“吓死人了。”
半日光景,一副万寿便做好了,花柒细细瞧过后便让春竹回去交差了。
这日夜里,花柒突然发现枕头下面的针灸包不见了,同林娇二人将里外翻找了几遍都未找到,阿灵问起,也只扯谎说是在找花柒随身的小布包。
找了两日,东宫遍寻不到,花柒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日午膳过后,春困来袭,花柒正欲小憩片刻,皇上身边的喜公公却突然出现,说皇上传她即刻过去凤来宫。
当初是喜公公将六岁的花柒从乞丐堆中带走的,一晃九年,她见喜公公的次数屈指可数。
“小主又长大了许多。”喜公公不禁感慨,但很快便神色凝重起来,边走边小声提醒道:“一会儿见了皇上小主万不可顶撞,什么都不要承认,小主切记。”
花柒点了点头,心提到嗓子眼,似乎猜到了即将发生的事。
凤来宫中,上首坐着皇上皇后,淑妃娘娘坐在下首。
花柒匆匆掠过几人的脸,皇上一脸怒意,皇后神色如常,淑妃娘娘则有些忧虑地看着她。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见过淑妃娘娘。”花柒跪地叩首。
“哼!你胆子大得很呐!”皇上怒拍桌案,随手将什么东西扔向花柒。
花柒抬眼,果不其然,是她的针灸包。
“孩子,这可是你的?”皇后温和地问道。
花柒迟疑了半晌,如实回禀:“是。”
喜公公不禁皱眉,为她捏了把汗。
“啪!”皇上气的摔了玉杯,质问道:“你从何而来?”
“乃儿臣爹爹的遗物,儿臣一直带在身边。”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怎么把这事忘了,花小主乃名医之女,身有针灸包也算情理之中,何况还是遗物。
皇上看了眼身边的喜公公,问道:“当年是你接她进宫的,可曾见过她身带此物?”
喜公公想了想,俯身回禀:“老奴的确见过,当年小主身上带着一个破旧的布袋子,任谁劝都不肯撒手,此事东宫的太监宫女们皆知,就连太子殿下也是知情的。”
听闻此话,皇上的面色稍有好转,紧接着问花柒:“你懂医?可曾用过此物?”
“儿臣愚笨,此物仅为寄托,不曾做过它用。”花柒禀道。
“哼!”皇上似乎再起怒意,“不该出现在宫中的东西便不该出现,你身为东宫小主,却不知慎行,若后宫人人如此,那宫规还要不要得?”
“儿臣知错,请父皇责罚。”
“自然是要罚,端礼殿思过三日,至于东宫一应下人服侍小主不周该如何责罚,是皇后的事,朕便不管了。”
就这样,花柒被端礼嬷嬷带到了端礼殿。
空空荡荡的大殿,上面供奉着历代皇后及贵妃的牌位,端礼嬷嬷说有资格进端礼殿的贵人须一生谨守宫规,不得有半点差错。
花柒乖乖地跪在地上,瞧着上面的小木牌出神。
每一块小木牌都是一个女子的一生,她们母仪天下,尊贵无比,于后宫的高墙礼法之中踽踽前行,死后被刻在这小木牌上,困于方寸之间。
门“吱吱”响了一声,盛锦溜了进来。
花柒讶异,“你如何进来,外边不是有人守着吗?”
盛锦一脸得意,“两个老嬷嬷能拦得住我吗?”
说着,她将手中小包裹打开,是一张厚实的软垫。
“我母亲叫我带给你的,父皇动怒,她同皇后娘娘欲替你说情,不想一同被斥责了,唉,父皇真真是不通人情!”
“别胡说,”花柒将软垫放到膝盖下,“多谢淑妃娘娘。”
“不必客套,你做的万寿她喜欢得紧。”
提到万寿,花柒便将自己的猜测说了。
“你怀疑是春竹偷了针灸包?”盛锦震惊,“她服侍我母亲多年,同你也并无过节,为何要害你?还是……你怀疑是我母亲……”
“自然不是,”花柒肯定道:“淑妃娘娘并无害我的理由,且若要害我,用这等一目了然的法子岂不是太傻了吗。”
“那会是谁收买了春竹……”盛锦若有所思。
“孟轻婉!”
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不过我们只是猜测,她的嫌疑最大,还是要春竹亲口承认才算。”
“哼,能收买我母亲身边的人,还会有谁,我这便去抓春竹来问。”盛锦说着便步下生风地走了。
花柒来不及拦她,倒也不担忧,盛锦虽性子急了些,却是有分寸的,其实她想查明谁在害她,只是想知道东宫一众宫女太监被扣了的月钱该找谁去讨。
外面天色渐暗,花柒跪的腿都麻了,心里嘀咕不会连饭都不给吃吧。
正想着,门又被推开了,她以为是盛锦。
“带饭来了吗,我好饿。”
“带了。”男子的声音。
花柒一惊,转头望去,只见盛荣拎着食盒,正笑盈盈地看着她。
“二皇子殿下?”花柒不自觉地蹙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