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荣扶着晃晃悠悠的花柒走得甚是艰难。
她总想挣脱开他的手,自己又站不稳,他有心将她打晕后抱起来,又舍不得下手,只好磕磕绊绊地这么走着,不过他心情却是出奇的愉悦。
深夜的长宁街很安静,只有他们两个人凌乱的脚步声。
这时,对面突然出现一个人,一身黑衣。
盛荣揉了揉眼,自己方才还没来得及喝酒啊,竟也醉了?怎么没见这人是从哪冒出来的呢?
疑惑间,那人已经大步走至近前。
看清面容,盛荣有些惊讶:“成大人?”
盛焱迟疑了一瞬后,拱拱手算作行礼了,然后便看向被盛荣攥着胳膊的花柒,人闭着眼东倒西歪的站不稳。
“成大人为何在这里?”盛荣问。
盛焱垂下眼眸,背在身后的一只手慢慢攥紧,这时不远处传来扶雩的声音。
“成大人你赢了,论轻功本世子比不过你!”
待气喘吁吁走至近前,扶雩睁大眼睛,装作很震惊很意外的模样,“二殿下?您怎么在这?这位是……花小主?”
盛荣更懵,大半夜的,这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安静了半晌的花柒这时突然又开始乱动,想要挣开盛荣的手,盛荣忙不迭地拉紧她,免得她将自己摔倒,并温柔哄道:“乖乖的别闹,这便送你回宫。”
怎奈花柒完全不领情,挣扎得更厉害了,嘴里还嘟嘟囔囔的,“不要……”
扶雩趁机上前扶住花柒另一只胳膊,“小主小心摔倒。”手下却暗暗掐了花柒一下。
这一下掐得花柒猛然睁开了眼睛,“啊……”
“小主,你醒啦!”扶雩假装惊讶道。
花柒直愣愣地盯着扶雩瞧了半晌,“你、你是谁?”
扶雩心想我是你操心的大哥,嘴上却恭敬回道:“南离世子见过小主。”
花柒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柿子?”
“是。”
“恩……”花柒认真地摇头,“不好吃,我不要吃。”
“……”
“哈哈哈……”一旁盛荣不禁大笑,看着花柒的眼神满是喜爱。
“好啦,”扶雩忍辱负重道:“臣同送小主回宫吧。”
“不要你们送!”花柒说着又开始挣扎。
扶雩不知道这小姑娘喝醉了竟这么孩子气,力气还这么大,他同盛荣两个人都被她弄得手忙脚乱。
这时盛焱突然一步跨过来,“臣送小主回宫。”
花柒被吓了一跳,不再挣扎,只仰头瞧着盛焱,眼神迷离。
“臣送小主回宫。”盛焱也垂眸回视她,重复道。
“你也是柿子吗?”花柒问。
“……”
扶雩暗自咬牙,能不能放过柿子?
“他是成大人。”盛荣忍着笑。
“成大人?”花柒目不转睛地盯着盛焱的脸,仿佛在努力辨认。
半晌后,她突然摇了摇头,伸手去摸盛焱的脸,“不、不是,你不是,成大人长得好看,鼻、鼻子不是歪的,眼睛、眼睛没这么小……”
那双白净的小手自顾自在人脸上一通乱摸,三个人一时都呆住了。
等他们回过神的时候,花柒已经靠着盛焱睡着了,时不时还吧嗒着小嘴。
瞧着这一幕,尤其是盛焱那副被调戏过后不知所措的模样,扶雩努力憋着笑,心想,妹妹啊,但愿明日你酒醒了不要记得今晚的事,否则你可能会想要撞墙。
盛荣皱着眉,伸手想去扶花柒,被扶雩拦住了,“二殿下,送小主回宫是成大人他们内宫锦衣卫的职责所在,殿下放心吧。”
“可是……”盛荣还想说什么,结果被扶雩连拖带拽地拉走了。
“世子府里近日得了几坛好酒,不醉不归……”
人声渐渐走远消失,长宁街再次安静下来。
盛焱还呆站在原地,清晰地感受着怀中人的温软,从他的视线看下去,那长密的睫毛低垂着,在绯红的脸蛋上洒下一小片阴影,乖顺得像只小猫。
盛焱轻轻将她抱起,步子缓慢地向宫里走去。
一路上,花柒不动不闹,睡得很好。
但在快到宫门口的时候,她突然抓紧了盛焱的衣服,眉头紧蹙,嘴唇轻微地颤抖着,像是做了噩梦。
“花柒,”盛焱轻摸着她的头安抚,“不怕。”
似乎听到了他说话,花柒猛地睁开了眼,胸膛急促起伏着。
盛焱找了个墙角阴影处,贴墙将她放下,凑近看她的脸:“还好吗?”
花柒睁大眼同他对视,不知道是不是做恶梦的缘故,心跳得飞快。
“做恶梦了?”见她呆呆的不说话,盛焱又问道。
花柒也不知道自己是醒着的还是醉着的,只觉得眼前成大人的脸清清楚楚,又觉得自己的头晕晕乎乎的。
盛焱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用手背去贴她的额头,轻声道:“只是做梦,不怕。”
额头上传来舒适的凉意,花柒不自觉抓住了那只手。
盛焱似乎僵了一瞬,维持着动作,静静地看着她。
花柒望着他的眼睛,真好看,静澈,深沉,似乎还藏着什么她看不明的东西,若隐若现。
不知不觉间,她踮起了脚,慢慢地,缓缓地,在他脸上印下一个蜻蜓点水似的吻。
花柒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觉心跳得快死掉,头也更晕了。
这是梦吧……
一夜安眠,翌日早晨醒来,花柒头疼得厉害,口渴得厉害。
“姐姐醒啦!”林娇裹着被子窝在床脚,匆匆看了她一眼后,便将目光转回了手里的话本子上。
“什么时辰了?”
“快午时了。”林娇盯着话本子随口说道。
花柒按了按太阳穴,起身下床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干。
感觉浑身都说不出的难受,她又躺回了床上,闭着眼养神。
过了一会儿,突然感觉床脚在动,睁眼发现林娇正往床下蹭,眼睛却没离开手里的书。
花柒纳罕,“你在看什么?”
“冷面将军俏公主。”林娇头都没抬。
“什么东西哎小……心……”花柒眼见着林娇直直地撞上了端着点心进来的阿灵。
点心滚了一地,阿灵边收拾边埋怨林娇:“从昨儿晚上拿到这话本子,晚饭不吃,早晨不起,走路都不看路,是不是还一晚没睡?我瞧你真真是魔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