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风看着异常虚弱的老板，还是很担心，转身想去喊医生。
但刚踏出一步，傅凌琛陡然开口。
“这是……什么香味？”
他微蹙的眉间动了动，疲敝地睁开一道眼缝，循着传来香味的方向看去，但这个角度什么都看不到。
“啊，这个是凌启阳少爷带来的，说是对您的恢复应该会有帮助。”
宋风如实汇报，因为凌启阳就是这么说的，还特意强调了是凌家的藏香。
“……”
傅凌琛漆黑的眸底有那么一瞬间往下沉了沉，没再说话，这次闭上眼睛很快就昏睡过去。
闻着这味香，仿佛浮在水面一样的放松。
他做了一个梦，无边无际的水域，他如同一苇芦叶，漫无目的地飘荡着。
耳边只有水流的声音，天地间什么都不剩。
不知道究竟漂流了多久，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原来你在这啊。”
他猛地睁开眼睛，但还没看清楚是谁，一只手就不由分说直接将他按进水里。
“噗噜噜……”
这个变故猝不及防，他刹那张开了嘴巴，胸腔的气挤出一半。
窒息感弥漫而来，傅凌琛拼命地挣扎，可手脚在水中非常无力，根本浮不起来。
就在他觉得自己死定了的时候，一双手从水面伸下来，把他拉了上去。
“你没事吧？能呼吸吗？快点深呼吸，这香能救……”
恍惚中，他看到了一张急切的脸，即便背着光，也很好认。
这是程时微的脸。
认出对方的瞬间，他便安心地闭上眼睛，一股暖流在头顶倾泻而下。
这一觉，傅凌琛足足睡了三天。
这期间室内的香从未断过，但眼见着就要烧完了，所有人的心再次吊起来。
但和他迟迟不苏醒的意识不同，傅凌琛的身体却是以一种奇迹的速度在恢复。
明明是切开了胸腔和腹腔，抢救过程中还需要舍小保大，有二次抢救伤害，可他的各方面数值都在迅速回升，甚至身上缝的线吸收都比正常人快了不是一两倍。
从坠崖开始满打满算，一周后，傅凌琛身上的贴片可以撤了。
而这一天，燃香也烧尽了最后一点碎末。
“天啊，这数值！”
医生拿到傅凌琛最新身体数据时，眼镜都快惊掉了。
一连几个研究员接过一看，都震惊不已。
傅凌琛保留了大部分强化身体能力的物质，而此前稳定了一段时间的“躁动因子”，此时竟是回落到了正常人的水平。
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他的体质变了。
这个时候，宋风走进来，附耳禀报了一句什么。
傅凌琛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几不可见闪过一分思量。
程时微来了。
她在向里居士那里呆了五天才得以回家，虽说最后试验出了最接近的配方，但遗香就那么一点。
未完全破解的情况下，她让帝枭送到凌启阳那边去，而自己硬扛了这么些天。
最难受的时候，向里居士放了她的血。
她自己也不太记得过程，似乎狂躁到顶点的时候还打了谁。
清醒后，就收到消息知道傅凌琛醒过一次。
但她自己也需要调整的时间，否则样子就太吓人了。
又调理了两天，才决定来，为了让自己气色看起来更正常一点，也化了淡妆。
可站在门口的时候，程时微却是有些迟疑。
她敛眸看着挡在面前的这扇门，即便和上次的那个房间不同，但这里的设施差不多，勾起了她不太好的记忆。
如果这次进去，又是重蹈覆辙呢？
程时微无意识抿了下薄唇，但不知怎么的，耳边响起了凌启阳说的话。
今时不同往日，她和这个男人已经互不相欠了。
定了定心神，程时微便不再犹豫，径直步入。
此时病房里只有宋风候在一旁，向她点头致意，而后就自觉地走出去了。
程时微看着他走出去，收回目光后默默落到傅凌琛身上。
两边四目相接，她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傅凌琛却有点“反常”，他惊讶地看着她，一脸难以置信。
“你怎么来了？”
顿了顿，他又难以言喻地补一句。
“你特意从海市过来看我？”
“……什么？”
程时微心下咯噔一声，听着这个怪异的问题，不由皱了下眉头。
这人在说啥，伤到脑子了？
但傅凌琛稍显黯淡的脸色几乎是顷刻亮了起来，肉眼可见的开心，笑了笑再次说道。
“我本来想去海市找你，但不小心发生了点事故，你……”
他说到这里还踌躇了一下，似乎是深思熟虑后才提出来的，直接说道。
“你要不要当我的秘书，就在帝城工作生活吧。”
“……”
程时微看着他，目光变得有些复杂。
似乎自己都觉得离谱，但还是谨慎地问了一句。
“你知道现在是公元几年吗？”
“我是摔了，但不是傻了。”
傅凌琛叹了口气，报出了一个让程时微眩晕的年份，他说的是八年前他还没到海市去的时间。
“所以呢，你的回答？能在这里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
没等程时微反应，他很诚恳地给了这一句。
看向她的视线真挚而深邃，一点不像是假的，仿佛他的记忆真的停留在了过去。
程时微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傅凌琛……失忆了？
脑海里蹦出这个判断，她只觉得有什么在里面炸开了，稀里哗啦的。
可眼里映出的这张活生生的脸，分明就是对方。
只是这忆失的，怎么好像连性格也变了？
“嗯……他这个情况是有点复杂。”
研究室里，一众研究员们面色凝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不住的摇头。
“少爷的体质本就是一把双刃剑，目前的数据已经是观测以来最理想的一次，但为此身体付出别的代价，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寻常的状况。”
其中一位资深研究员推了一下厚厚的眼镜，语气诚恳而感慨。
“……”
刚从傅凌琛病房里出来，程时微眉心微微紧拢，表情比这些人还要复杂。
她难以置信这件事，傅凌琛真的失忆了？
可如果不是失忆，为何他能如此坦然地面对她，并说出那些匪夷所思的话呢？
“那他有可能恢复吗？”
定了定心神，程时微沉重地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