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敢这么说，你的人去聊前脚一走，大概率会倒打一耙，到时候帝迦的立场就更说不清了。”
程时微沉了沉眸，很冷静地分析了一句。
帝枭眉头皱得死紧，因为太过愤怒，冷白的皮肤抽动了好几下。
他看着挡在身前的程时微，既心疼又无奈，燥火却是完全压制不下。
“那就聊到让她不敢说为止！”
“你是打算跟这个人上演连续剧吗，到时候被骂得最惨的依旧是我。”
程时微抬起清澈的眸，安静得有些不正常的眼底透出一股轻易不会改变的坚韧。
“……”
帝枭看了看她，灰蓝色的眼睛骤然一颤，下颚线瞬时收紧。
但他不得不正视这个可能性，心里就更烦了。
突然别过脸去，急促而深重地嗤了一声。
程时微松了口气，习惯性抬手，拍了一下帝枭的肩膀以示安抚。
但帝枭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能就这么咽下这口气。
只是他刚要二次开口，小辰星抱着他的笔记本电脑出现了。
“妈妈，干爹，你们吵架吗？”
他嘴边叼着根棒棒糖，头都没抬，注意力全在屏幕上。
余光注意到前面有堵人墙进不去了，才随口问了这么一句。
程时微失笑，看了一眼表情有点精彩的帝枭，淡淡说道。
“我们像是能吵起来的样子？”
“也对，都是干爹单方面生气气。”
“……你们母子俩就别开涮我了，这不让干那不让干，我迟早得抑郁症。”
帝枭很委屈，他这都是为了谁。
小辰星这时仰起头来，直接将手里的电脑往前一递。
他还没说什么呢，帝枭埋怨归埋怨，条件反射就伸手接了。
等拿到手上，他眼角抽搐了一下，只觉得自己真是绝了，被吃得死死的。
“这是什么？”
他也是认命了，将电脑转向一百八十度，下意识偏向程时微这边。
小星星嗦了一下棒棒糖，淡定地说道。
“我黑进那家商场的主机，找到了一些监控画面。”
这句话一出来，程时微和帝枭同时对视一眼。
“哒”一声，帝枭敲下了视频的播放键，屏幕上赫然列着一排。
“这个人是……”
视频伊始，程时微便拢了一下眉心，一眼认出来监控拍到的这个人是谁。
只见一个雪白的身影鬼鬼祟祟地叫来了小透明，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而后就将人放到化妆间里。
她自己站在外面左看右看，明显是在放风。
不一会儿，小透明就出来了，手上多了一样东西，正是程时微的狐狸尾巴。
“雪女王？这人是有病吧！”
帝枭的火气一下又蹿起来，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搞这种宫心计。
小辰星倒是很理智，不无所谓地说道。
“记下这个时间，用正当途径去找那个商场要视频，就可以告她们了。”
说着“咔呲”一下咬碎棒棒糖，“啵”一声就将白色的棒子从嘴巴里抽出来。
他一边嚼着一边默默地看向亲妈，仿佛在说这都是小事，但巧克力硬要奖励他的话，他也不会推辞。
然而程时微并没有注意到他这个小眼神，她盯着屏幕里的影像，却是摇头了。
“真告她们的话，搞得乌烟瘴气会影响游戏上线。”
这个圈子的风气就是这样，一旦有污点，即便最后花费大量人力物力澄清了，也还是会流失玩家。
更何况她没办法以个人身份出面，要告也只能以公司的名义起诉对方，那就变成另外一种意味了。
说不定，还会败了帝迦这几年积累起来的路人缘，说大公司欺负打工人之类的。
程时微考虑的方面比较多，凝了凝眸，直接否了这个方案。
但话音刚落，就听得耳边一句。
“这有什么，是这个人的问题，让你的经纪人来处理这件事你不用出面。”
帝枭看出她的顾虑，拿起手机就打算给王姐打电话。
程时微立刻伸手，再次阻止他。
“这个主角的粉丝太多了。”
“这有什么关系？”
帝枭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也有些纳闷，他认识的程时微不是会认怂的人。
“……”
程时微默默看了眼帝枭，有时候会觉得这个细心的人也有相当“直男”的一面，似乎总是习惯性地用“既定规则”来看待这个世界。
错就是错，对就是对，没有任何权衡可言。
她也是有点服气的，略一思忖，抬眸看着他说道。
“这个人从旧版游戏上线开始就一直是雪女王的扮演者对吧？”
“对。”
“她的形象也很贴合，换句话说，很多人对我们这个游戏的印象是和这个人绑定的。”
程时微耐心地解释了一句，目光再次看了一眼监控下的人，若有所思。
她顿了顿，补充道。
“真爆出来和她撕破脸，我们占不到便宜，赢了也是两败俱伤，不要小看玩家对代言人的粘性，即便花钱找新的扮演者，不一定能找到这么合适的，玩家们也许也不买账。”
一次性将理由说全，她知道帝枭肯定想着大不了更换主角的扮演者，但这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这……”
帝枭愣了一下，有些被说服了，他们惯用的那套良币驱逐劣币的方式，一个大前提是客户群体的偏好有足够的弹性。
但放在人身上，他还真的不确定，因为雪女王的人气有目共睹。
帝枭不由皱了眉头，可也不想让程时微白白吃亏。
“不然我……”
只是他刚想再说一句，手机忽然突兀地响了起来。
帝枭此时杀人的心都有了，但还是先接听。
“帝总！您快到公司来，我快顶不住了，董事会的人又来施压，叫您必须交出狐狸妖姬去抵赔款！”
一接通秘书崩溃的声音便传来，背景闹哄哄的。
帝枭瞬间黑了脸，简直是咬牙切齿。
“这群人是没事干吗！知道了，我马上去。”
没办法，赔款的事情虽然博凌集团那边没有催，似乎也默认了用狐狸妖姬来抵，但纸面上的东西还在。
在得到对方白纸黑字的承诺前，帝氏这边的人不肯罢休。
帝枭只能又去公司了，程时微抱着笔记本电脑，蓦地看向自己的儿子。
小辰星耸了下肩膀，似乎早就料到似的，很默契地给了一句。
“拷贝一份发你邮箱了。”
程时微看着他，嘴角的阳光便扬了起来。
“好。”
她难得给崽子塞了两块巧克力，而后自己载下监控录像，直接去了医院。
这件事，她自己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