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
程时微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再次看了一眼这个不久前才把她捆起来的男人。
……难怪她会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在哪里见过。
仔细一看,眉眼有点像的。
程时微盯着傅凌城又看了看,突然注意到自己手上的碎片还举在半空。
她立刻收回,似乎觉得放哪儿都有点尴尬,丢了也不是,就默默轻放到桌上。
她瞄了一眼傅凌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老实说,即便说这个人是她老板的哥哥,她也有点理不清这是什么情况。
刚才她是真的起了杀心的,就差那么一点点。
傅凌城脖子上那道浅浅的血痕就是铁证。
程时微低下头去,心脏跳得比刚才还要快,有些无措。
傅凌琛看到程时微脸色有点不对劲,又冷冷斜睨了亲哥一眼。
“抱歉,这只是在开玩笑,程秘书,你先回去吧。”
他向程时微的方向走了两步,不着痕迹隔断傅凌城的所有动向范围。
程时微默默抿了抿嘴,先道歉。
“……对不起,我不知道他是您的……”
毕竟她是真的伤了这个人,虽然只是很轻的皮肉伤。
但没等她说完,傅凌琛直接打断了她。
他的语气很轻柔,低声给了一句,“你不用道歉,不是你的错,他除非给你机会,要么,你伤不了他。先回去吧。”
这么说着,傅凌琛微垂的视线扫过程时微手腕上因为挣脱绳索而留下的红色痕迹,微微沉眸。
说到这个份儿上,程时微也没什么话说了。
“那,我就先走了。”
她微微施礼,始终低着头,对着傅凌城的方向也尴尬地点了下头,才走出去。
“大舅舅,你怎么换发型了,真酷!”
等程时微离开,许泽言活络起来。
他看着比谁都激动,还拿起桌上的墨镜往自己脸上戴,顺便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送你了。”
傅凌城说着抬手摁住许泽言躁动的脑袋,另一手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块方巾,轻轻擦了擦自己的脖子。
拿下来一看,上面沾有零星的血迹。
他将方巾随手一丢,又拿起手机转换成自拍模式看了看自己脖子上的伤痕。
很细的一道,擦掉了表面的血渍,似乎已经结痂。
傅凌城收起手机,微微眯了一下眸光。
刚才如果不是傅凌琛来得及时,他就要动手了。
能威胁到他脖子的女人,或者该说,以这种方式反抗的女人,不管是谁,放任不管都会很危险。
他这才转眸看向弟弟,眸色渐深,直接说道:“这么护着?”
“……”
傅凌琛皱了皱眉头,正过身来。
兄弟间对立着,中间似乎有一条看不见的湍流,悄无声息地想要吞噬掉一切。
他盯着他,试图从傅凌城眼中捕捉到哪怕一点蛛丝马迹。
可这个男人生来便是黑洞,无懈可击。
“别管我护不护,不觉得你这么做过分了吗?”
傅凌琛微微敛容,毫不客气。
“过分吗?”
傅凌城意味不明地嗤笑一声,盯着弟弟幽幽落下一句。
“如果不是我,会更过分。”
“……“
傅凌琛瞬时收紧下颚线,眼底闪过一丝寒芒。
许泽言在旁边玩着他新得到的装酷利器,默默缩了缩脖子。
两位舅舅之间的战争,他是一句都不敢插嘴。
傅凌城看了傅凌琛一眼,径直从他面前走过去,来到刚才捆着程时微的地方。
居高临下的视线似乎是在评估着什么,只是微微一扫,便找到那截有割拽痕迹的绳头。
他凌驾于一切的漠然视线微微一收,转头直接对傅凌琛说道。
“你只能和她玩玩。“
“别用那一套标准来评判她。”
傅凌琛心生不悦,本来得知傅凌城踏上这片土地,他就很不爽了。
唯有这片土地,和降生于此的程时微,他不想给傅家任何人有染指的机会。
“哈。”
傅凌城突然笑出声,但下一秒脸上的所有笑意尽数消失,不管是调侃还是单纯的可笑。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弟弟,一字一句道。
“我试过了,她不行就是不行。”
“行不行不是你说了算,反正别招惹她!”
“你继续执着,她迟早要经受考验。”
听到最后这句话,傅凌琛深沉的眸底骤然一缩。
他被刺痛般别过脸,眸色剧烈变换后强行转移了话题。
“你这次过来做什么,分公司的客户答谢会还不至于有资格让你亲自来。”
“唉。”
傅凌城轻叹一声转身走回来,特别顺手地从许泽言背后取回自己的墨镜,展开重新戴在脸上。
似乎有了镜片的格挡,他的笑容就能变得友善似的。
他对弟弟扬起一个不羁的笑容,说道:“就是过来看看你。”
傅凌琛眉心皱成一堆沟壑,显然一个字都不信。
傅凌城索性回身和弟弟面对面,近距离盯视着他。
一冷一诡两道视线,隔着一块薄薄的镜片对上。
“不信?”
“那也要有让人信服的理由。”
傅凌琛紧皱着眉头,没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这个男人应该还在国外,他也不喜欢突然改变自己行程的做法。
提前回国,还直接来海市,一定有更特别的理由。
“理由吗,哈。”
傅凌城似乎很热衷于发出混淆视听的轻笑,他后退半步,抬眸缓声说道。
“最疼爱的弟弟趁我到国外出差的时候自己跑到这里玩,我放心不下来看看,很奇怪吗?”
“哥,我来这里,不是玩。”
傅凌琛沉下脸,语气很重地警告了一句。
他握紧拳头,仿佛随时会发难。
傅凌城微微耷拉一下眼皮,微妙的视线在他身上扫过。
而后,似笑非笑说道。
“不是的话,就让我好好看看。”
“我亲爱的弟弟。”
说着,他拍了拍傅凌琛的肩膀便转身往外走,顺手对旁边的许泽言打了个响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