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程时微愣了一下,抬头刚好和看过来的傅凌琛对视一眼。
傅凌琛沉声说道:“她是我的秘书,不是你的护工。”
说完,他又盯了程时微一秒。
在傅凌琛收回视线的瞬间,程时微突然反应过来,赶紧把手里的东西塞给何舒彤。
“何小姐,粥还是热的。”
何舒彤难以置信地瞪着她,此时气得浑身发抖,脸涨得通红,嘴唇却有些发白。
傅凌琛没有回头,只丢下两个字的命令。
“走了”
“是。”
程时微马上跟上去,落后一步跟在后面。
看着傅凌琛高大的背影,老实说,她的心情有点好。
她忽然有些理解秘书办公室那三位老前辈为什么会对这个人死心塌地了,傅凌琛无疑是一位好老板。
说他公私分明吧,也会因为私事使唤她。
但就是有一道很微妙的界限,而这道界限是划在“自己人”和“别人”中间的。
是认同感。
程时微不自禁想要扬起嘴角,有种无法言明的心情在胸腔里回荡。
既然他的老板认可她,那她觉得这件事还是得解释清楚,以免日后留下误会。
毕竟那束花真实存在于那间屋子,员工没有给老板送花的道理。
“傅总,耽误您一点时间,我有话要说。”
到了楼下,程时微认出不远处停着的库里南,想在回去前解决这件事。
傅凌琛脚步顿了一下,回眸看她一眼。
程时微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停下,自己反而吃了一惊。
不过她马上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抬手说道:“关于花,是我自作主张,真的很抱歉。”
“我只是觉得增加点色彩,能让房间更有生活气息……”
程时微抬眸瞄了一眼傅凌琛,他看着她,看着不像生气,但又不说话。
顶着他审视的视线,程时微有点压力山大。
她又站直了立刻改口,“下次我会提前请示,不会再发生这种……”
傅凌琛不动声色,说道:“我的锁,联系负责养护的人过来重置一遍。”
“好的,我马上联系……嗯?”
程时微条件反射应下来,才发觉两人的话似乎没在同一个频道上。
她眨了眨眼睛,却看到她老板自顾自打出了一通电话。
“前几天和阖家集团的合同先不要走,压一压。”
电话那头是宋风,不疑有他。
“知道了。”
打完电话,傅凌琛直接将车钥匙递给程时微。
程时微双手接了,她记得阖家集团的合同宋风搞了好几天了,早前才如释重负地说马上要结束。
不过,这是傅凌琛的决定,她没资格过问。
程时微如往常那般负责开车送老板回去,现在因为顺路了,她都觉得除了美食顾问外,还可以往她头上再扣一顶司机的帽子。
傅凌琛靠坐在后座,此时车厢里安静极了。
程时微不好再说什么,既然老板不介意,她也就当这件事过去了。
库里南在缤纷的夜色里穿行,似乎因为是周末,所以这个时间段的道路有点堵。
程时微看了一眼导航,前面提示有大堵车,她略一思忖,便转向一条小路想绕行。
只是走着走着,傅凌琛冷不丁发话。
“老师曾经任教的高中,我记得在这附近。”
程时微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阴影落在他的身上,只能看到领带针反射出的金属光,却看不到对方的神情。
不是海市人,也隔了那么久,傅凌琛居然还认得路。
程时微不由得多看他一眼,也许只是单纯记忆力好,也……只记得这个吧。
程时微平稳地开着车,这条路临近学校有限速,所以她开得不快。
“对,是在这附近,现在应该还没下晚自习,要过去碰碰运气吗?”
她平静地询问,以为傅凌琛应该只是对张云素老师,也就是江陆离的奶奶生前教的学校感兴趣。
除此之外,她想不出其他更合理的解释。
傅凌琛淡淡说道:“改道。”
程时微点头,“明白。”
库里南穿过小路,要尽快到达学校,走大路反而更慢,程时微进入了更窄一点的单行道。
并不那么明亮的白色路灯一下一下扫过黑色的车顶,但只能照进车子的一隅。
车厢陷入大片的黑暗,处于这种黑暗中的傅凌琛微微掀了一下眼皮。
车前灯映出程时微专心开车的轮廓,他眼前的光景有那么一瞬间变换了。
阳光下的人,模糊又清晰。
傅凌琛忽然问道:“你经常来?”
程时微摇了摇头,诚实说道:“也没有,毕业后同学聚会回过两次。”
傅凌琛又问:“和同学联系得很勤?”
之前那个谁还有那个谁,是高中同学还是大学同学来着,总之都是同学。
傅凌琛微微眯起眼睛,锐利的视线投向程时微。
两人似乎在后视镜里对视了一眼,但程时微没看真切。
她笑了笑,说道:“交情好的人,很长时间不联系也可以,不过不少人留在了海市,碰面几率还是挺大的。”
傅凌琛短暂地停顿了一下,再次问道:“什么叫交情好?”
“啊?”
程时微很轻地发出一声疑惑,这个问题她是真的有点始料未及。
这个问题还需要解释?
但很明显,这位大佬需要她解释。
程时微虽然觉得哪里怪怪的,还是轻咳一声。
她煞有介事地说道:“大概,就是无负担交流吧,可以不联系,联系后又没有隔阂,现在不是流行这种舒适的人际关系。”
“嗯,应该就是交情好最直观的体现了。”
程时微最后总结了一句,她和唐十三他们就是这种交情。
想起来临幸一下,各自忙的时候简直就是直接消失了,但一点不妨碍下一次的聚会狂欢。
傅凌琛沉默了,他将脸偏向一边。
这个话题出现得无厘头,结束得也很快。
程时微反而有些纳闷,难道是她哪里说得不对吗?
她默默瞄了一眼再次不吭声的傅凌琛,心里有些打鼓。
像他这样的人,对交情的定义也许和常人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