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的事情，便是肖明月心间扎的最深的那一根刺，此时听萧烨以这么嘲弄的语气提及，眼中当时就涌出熊熊怒火。
“若当真能死而复生，本宫当宁愿一命抵一命，也省得看你这个逆子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可惜并不能，母妃，四弟是你心头的宝，可儿臣也是您的亲生子，您又何必如此厚此彼薄呢？”萧烨自顾自的坐到她的对面，沉声开口，眼中似也有半真半假的伤心流露。
“从小到大，您对儿子都是漠视的，可若不是您当年抢在皇后之后诞下了龙子，又怎能出现在父皇的视线之中？”
“四弟倍受宠爱，这其中难道便没有儿臣的功劳？您不看僧面，也总要看佛面吧！”
他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哀戚，眼眶也红了些。
一桩桩一件件的控诉仿佛刀子一般，扎在了肖明月的心中，她看着萧烨这张与她五分相似的脸，泪水不由得再度滚落，紧紧抿着唇瓣。
萧烨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当年铤而走险做的事情，所有错事，最终是由孩子来承担了。
“母妃，儿子是你日后在宫中唯一能够依赖的人了，难道儿子还会害了您吗？”萧烨看她哭成这般模样，勉强稳定了一下情绪，沉声开口，言辞之中唯有如宣誓一般的凝重。
肖明月坐直了身子，用力将眼角的泪花拂去，定定地看着萧烨：“我要你发誓，登基之后，尊我为太后，给你弟弟无上的权柄，哪怕在他死后，名声也要干净！”
“儿臣发誓，您定然是当之无愧的太后，便是成王，也能有殊荣，如违此誓，必然不得好死，死后坠入地狱！”
萧烨一字一顿，格外郑重的开口，手指也做发誓状摆了出来，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肖明月，没有半分说谎的意思。
“好！来人，为本宫洗漱收拾！”得了这句话的肖明月朗声开口，站了起来，她随手拂去衣衫之上的些许灰尘，眉眼间也多了一抹坚定，她也要为孩子争一个好前程！
哪怕阿策去了，他也要在青史留名。
宫女们鱼贯而入，对着萧虚虚的行了一个礼，就迅速开始忙碌起来，没过多久，肖明月便重新换上了贵妃的那套行头，抬眸一扫，便有无尽的威严。
“本宫要去一趟御书房。”肖明月从容的开口吩咐，宫女们立刻请了小轿过来，抬着肖明月一路过去。
彼时，容曦正在不远处站着。
肖明月前些日子十分素净，今日虽是为面圣特意梳妆打扮，却也能看出几分疲态，并没有太多脂粉，却仍格外清丽。
“贵妃娘娘！”几个守在门口的小太监急忙上赶着去见礼，神色敬重。
“本宫有事想要同陛下好好聊一聊。”肖明月笑着开口，却没摆什么架子。
容曦手上也提了一些要给皇帝看的东西，都是些稀罕奇趣的小玩意儿，这会儿正是皇帝放松的时刻。
“娘娘请吧，容女史还带了些小玩意儿，稍后就过来了呢。”小太监笑着开口。
李善宝也在里边候着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天子的脸色，这才松一口气，一甩浮尘，这些人就知趣自觉的让开了。
肖明月提着裙摆走了进来，施施然的行礼，举止间带着世家女子的大气，眼波流转，更有从容的笑意，这几日的悲伤将她身上先前的那股姿意嚣张压去了一些，可却更多了些圆润的从容。
“爱妃不必多礼，你这几日时常养病，朕忙于政务，倒是冷落了你。”皇帝面上带笑，主动将她扶了起来，眼中还有淡淡的温柔之色流动。
她最受宠爱之名并不虚。
容曦提着点新奇的小玩意儿过来，有些都是女子会喜欢的，从容的行礼，也帮皇帝打圆场：“陛下还念着将这些东西过目之后送到瑶华殿呢，没想到娘娘竟然自己过来了，您二人真是心有灵犀。”
“有陛下的宠爱，臣妾这一生便别无所求了。”
肖明月拂去眼眶之中的泪花，可眸中的哀伤之色却是愈来愈浓。
“策儿去的时候，身旁便无人看顾着，可怜了小烨，早些年与永乐订过婚，现在却孑然一身，孤身一人。”
她又擦了擦泪水，自觉失态，便迅速垂下脑袋，像是要告罪。
萧策死的时候，除了两个通房丫鬟能够带走，别的便没了，身旁特别信任的侍卫太监也都随着那场战争一并去了。
如今他这几个儿子都孑然一身，的确是个问题。
皇帝的神色不由凝重了一些，太子身旁倒是有个妃子能陪着，却是早些时候就相看好的姑娘，好歹算个侧妃，他的婚事，自然有皇后定夺。
“爱妃是想给晋王求个王妃吗？”皇帝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神色也不由严肃了些。
皇子选妃，自古以来便是极大的事情，需要经过层层筛选。
“沈相府的那位小姐，容颜秀美，且十分聪慧，臣妾斗胆，给儿子求个好一些。”肖明月撩开衣袍，跪在地上柔声开口，“这姑娘原本就是要做王妃的，您之前不是还想让她与阿策在一起吗？”
丞相府的千金，日后自然大有出息。
若是沈相明哲保身，他的女儿一入宫中便是四妃之一，荣宠不衰。
若是站队，那沈家势必要出个皇后了！
“你之前不是不大看重晋王，且不愿对他多费心思吗？如今怎么忽然转了性子？”皇帝略有些疑惑，肖明月的那点小九九他自是看得清清楚楚，昔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觉得不大过分，今日到真真有点纳闷。
便是成王已去，肖明月也未必会将所有疼爱给晋王，他们母子二人自幼便没养出什么亲情。
“那陛下可知……臣妾为何不大看重他？”肖明月也只是笑，心中早早的想好了答案，这会儿应付起来便更显从容，如鱼得水，“策儿从小便是个顽皮的性子，需要人时时看着，不像小烨，行事自有章法，陛下，您想想您交给小烨的事情，他几次没能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