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畜生啊！”肖明月尖叫出声，一口血忽然喷了出来，双眼一翻，就这么昏了过去！
萧烨眼睁睁的看着她摔在桌子上，原本被疏散的宫女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只是碍于他的身份尊贵，不敢开口。
“贵妃娘娘因成王去世而怒极攻心，你们找个太医，为她仔细调养着。”
“这段时间，还是别让她再去见什么人了，免得说出些疯言疯语。”
萧烨神色不变，冷淡地吩咐，单手负于身后，直接离开了。
正值盛夏，可天色却阴沉得可怕，狂风大作，大雨倾盆，他孤身一人走在这样的雨幕之中，心头只有一阵阵的冰凉。
若是帝王之位生就孤独，那他如今已经感受到了，那个位置舍他其谁！
成王已去，算是国殇。
皇帝日日在伤感之中，几日早朝不上，太子等各位皇子去御书房劝了几遭，即便是萧瑞都去说了两句。
可他此时只是一个伤感的父亲，面对这群人过来奉劝的话语，只觉得格外愤慨：“但凡你们顾念点骨肉亲情，也不至于此时来劝朕了！”
他抬手一挥，折子尽数打在地上，最后一个过来的萧烨就这么被砸了几下，连忙佝偻着身体，口中连连告罪，可眼中却裹着淡淡的杀气。
“还请父皇恕罪，儿臣只是担心您的身体，四弟已经去了，若他还活着，定不愿意见您这么伤感。”
不提成王倒也罢，一提起这个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儿子，皇帝便格外伤感：“朕倒是宁愿自损龙体，换他平安活着！”
说着，皇帝还看着萧烨，若是……若是他当时带萧烨一同出征，是否结局就能不同？
“陛下，若是殿下知道您这样的想法，只怕会自觉不孝。”容曦也跟着跪了下来，声音轻柔。
御书房众人整整齐齐的跪了一地，只有浓浓的紧张。
“朕再去看看他吧。”皇帝看着一众跪地的人，勉强收敛了些，起身便出去了。
李善宝连忙跟上，唱和一声，自有人去开道，容曦也随在其后。
宗庙之中，尸体就那么冷冰冰的被封在棺中，上好的冰棺保存了他血肉模糊的尸体，容曦的手指不由紧紧的捏成拳，眼中恨意汹涌。
“他回来这么长时间，你大约还没有仔细看过的吧？”皇帝忽然开口，也不知是跟谁说的。
李善宝看容曦只顾伤感的模样，拿手中的浮尘不轻不重的戳了她一下。
容曦这才像是骤然回神，踉跄两步，跪了下来：“臣与殿下是自幼相交，彼此互为知己，得知此事自然十分哀痛，若非没有能力，定会亲自取了那害他之人的项上人头！”
她的话略有些嚣张肆意，隐隐还透出些冰凉，可偏就是这态度，让皇帝很是满意的点头，抹了抹眼中的泪花：“连你都有这份心啊！”
皇室子弟，亲缘凉薄，便是一母同胞，也不见得就当真能亲密无间。
“朕来问你，你可愿意为成王守灵？”皇帝已稍作思索，忽然开口，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冰凉。
守灵，便不仅是守灵了。
成王一直未曾婚配，容曦原是郡主，又是定国公遗孤，此时与他便是门当户对，十分合适。
听到这话，容曦心头一颤。
天恩浩荡，赏赐与惩罚，皆是恩典。
“成王在世之时，只说要自由自在，不受拘束，臣斗胆料想，他如今也是这样的想法。”
容曦果断跪下开口，她还有未做完的事情。
如今已找到凶手，那她自然要想法子，让幕后之人付出代价，而不是看着他嚣张！
“你的情意大抵也十分稀薄，在宫中这些年，你也就学了这么点东西。”皇帝冷笑一声，甚至有点儿愤怒，仿佛是戳破了她的假面，目光冷冰冰地瞥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传朕的命令，容女史以下犯上，忤逆不敬，罚她在此为成王守灵！每日跪足三个时辰！”
天家心意，最是难料。
容曦跪直了身体，看着面前的棺椁，闻着空气中极浓的檀香之气，紧紧抓住了裙子的一角。
如此几日，日日都是这么过去的。
贵妃娘娘告病，太医也颇有些束手无策，只说是因成王已去惹出的心病，只能先少思少虑。
夜色正浓，瑶华殿中有一男子过来，他穿一身侍卫的穿着打扮，眼中唯有浓浓的着急。
“娘娘莫要思虑过多，即便是成王殿下先去了，您还有晋王这个孝顺的孩子。”兰太傅直接开口。
肖明月被心腹宫女扶着出来，几日不曾出现在人前，她的脸色煞白几乎毫无血色，眼眶却是红红的，仿佛日日垂泪，听得这话，只浅浅抬手一挥。
偌大的宫室，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肖明月很虚弱的踱着步子向前走去，似乎随时都会摔倒。
兰太傅抬手正想扶着，却骤然感受到巴掌袭来。
这一巴掌，是用了十成的狠戾。
宫室中甚至还回荡着这一声清脆的巴掌响，肖明月的身子发软，差一点儿就跪下：“作死的东西，你是不是想把二皇子扶持上皇位？你我都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
混淆皇室血脉，此事如若被查出来，便是大罪。
萧烨即便再有才学，也不是陛下亲子，这种人是没有资格荣登大宝的，便是原本他们对晋王的安排，也是给他找一块富饶肥沃的封地，让他能安度此生！
“可陛下不知，天下人也不知，他就是当之无愧的陛下之子，贤名远扬。”兰太傅生生受了之后才跪下开口，语气涌动着些许疯狂。
“如今成王已去，这皇子之中，唯剩下太子，晋王与瑞王，能夺得皇位。”
“若太子登基，您只有一个太妃之名，且未必能够在宫中自由自在，您已经痛快的活了大半辈子，难道此时反而要受人控制？”
“瑞王既无才学，到时这天下便会葬送于他手中，晋王便是有再多不妥，他到底是您的亲生子，难道能亏待您吗？”
兰太傅沉声分析利弊，又重重的磕了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