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吃过晚饭，林母为了让林仙儿和妮妮睡得好一点，让母女二人还有初九睡到雕花大床上，林母和林父挤在初九的小床上。
林母在大床上又加了层褥子，上面铺上凉席，担心妮妮受凉，在她身下铺了层小薄毯子。
小妮妮吃饱后渐渐睡下，林仙儿侧身躺在床榻上，轻轻为女儿扇着风，初九也早早地躺下，隔着妮妮和林仙儿轻声说着话。
说着说着，困意袭来，初九合着眼，半睡半醒间听到有小孩子笑，正当她睁开眼的时候，笑声却戛然而止了，妮妮正睁着大眼睛看着房梁。
此时林仙儿累了一天，沉沉地睡过去，初九也没有多想，在妮妮耳边悄声道：“妮妮，快睡吧。”
初九沉睡中，被小孩的啼哭声吵醒，借着朦胧的月光，初九看到妮妮满头汗，不住地摆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林仙儿起身抱起妮妮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抚她。
“妮妮，吃口奶奶吧。”林仙儿悄声说道。
其实林仙儿早就给妮妮断奶了，只是起到一个安慰作用。
妮妮小嘴咂了几口，又烦躁地哭起来。
隔帘那头的林父林母也醒了，亮起一抹橘色的亮光，紧接着听到林母下床，橘色烛光靠近，林母坐在雕花大床的床沿轻声道：“妮妮醒了？”
林仙儿蹙着秀眉说道：“怕是又要发作了。”
“羊羔疯啊。”林母说道。
他们老一辈的人总喜欢把癫痫叫做羊羔疯。林仙儿点点头，没言语，忧心地看着满头大汗，越来越烦躁不安的妮妮，恨不得代她受苦。
林仙儿有经验，从枕边拿过一块小手绢，卷成一团，准备随时塞进妮妮嘴里，她之前发作的时候，曾经不小心咬破过舌头。
“你看，妮妮好像在抽搐。”初九忧心道，看着妮妮身上的肉开始一抽抽的，有些后怕。
林仙儿将折好的手绢塞进妮妮嘴里，忙对林母说道：“娘，快拿块尿布来。”
林母不由分说，赶紧起身去拿了二块破布过来，林仙儿很熟练地将尿布放到妮妮身下。
林父在隔帘那头不停地问什么情况了，他一个大男人，不方便凑过来看。林母忙着照顾妮妮，只偶尔敷衍他几句，林父在隔帘那头干着急。
此时妮妮面部变得狰狞，双目圆睁，四肢摆动，挣扎过程中还抓伤了初九的手，身下的尿布湿了一片。
紧接着妮妮口中的手绢也湿透了，林仙儿将手绢从给妮妮口中拿出来，只见妮妮满嘴的白沫。
“吱呦——”
卧房外的堂屋门响了，林翼听到声音，也醒过来，见卧房门虚掩着，便推门进来，见妮妮痛苦地样子便知是癫痫发作了，偏偏又帮不上什么忙，急的不行。
“我抱着妮妮找大夫去吧。”林翼道。
“这大半夜的上哪找大夫，咱村的赵大夫晚上从不接诊。”林母道。
林仙儿双手稳住妮妮说道：“不用，她经常这样，一会儿就好，”
果然如林仙儿所说，大概抽搐了三分钟，妮妮不动了，开始陷入昏迷状态，像是睡着了一样。
初九这是第一次见小孩发作癫痫，也是担心得不行。
林母抓起妮妮的双腿，把她屁股抬起，将身下已经尿湿的尿布取出，让林父去找条湿手巾和干手巾过来，给她擦了擦屁股。
不多时，妮妮清醒过来，浑身没劲，身上难受却不会表达，又开始扑到林仙儿怀里哭起来。
“唉，你说这么个小人儿遭这么大罪。”
林母见妮妮转好了，松了口气，林仙儿刚才也是急的满头大汗。
林翼站在床下说道：“明天一早就去带妮妮找王大夫吧。”
林仙儿点头说道：“嗯，妮妮最近发作的越来越频繁了，前天刚发作了。”
“小妮没事了，都快睡觉吧，明天早上趁着王大夫医馆的人少，抱妮妮过去好好看看。”林父在隔帘那头说道。
初九重新躺下，睡意总是合不拢，翻来覆去过了很久，听到村里的鸡叫了，渐渐地房间里由黑转为深蓝。
天刚亮，林母就起床做饭，林仙儿也醒了，侧身轻轻拍打着熟睡的妮妮。
“九儿，你醒了，昨晚你也没睡好，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林仙儿小声说道。
初九也压低声音道：“睡不着了，我去收拾一下，等妮妮醒了咱早点去找我师父看病。”
林母做完饭，来到卧房看着妮妮，让林仙儿抓紧时间洗漱，妮妮这孩子很没有安全感，一醒来就会哭着找娘。
林仙儿匆匆洗漱完，吃了几口饭，端了碗鸡蛋糕进屋。
家里来了孩子，全家人忙活，林翼兑好温水端去，初九用温水浸湿帕子给妮妮擦脸。
几人轮番伺候完孩子，收拾停当，一家人前往王不留的医庄。
林父去了田里干活，林翼怕累着二姐，一路上抱着妮妮。初九林母林仙儿几人一同步行前往。
到达医庄时，也就8点左右，医庄里还没有病患，王不留正悠闲地坐在诊室喝茶。
初九道明来意，王不留放下茶盏，伸手示意让林仙儿抱着妮妮坐下。
“这孩子什么时候开始抽的？”
林仙儿话还没说，开始落泪，初九轻拍她的肩，林仙儿抬手拭干眼泪说道：“很早了，大概在她六个月大的时候，我就发现她总是一抽一抽的，起初还以为是她高热抽搐。”
“嗯，那个时候就该引起重视，后来什么时候发现是癫痫呢？”王不留点头言道。
“当时就只给她喂了退热的汤药，到孩子周岁时，旁的小孩都会坐了，她还坐不稳，还总是一抽一抽的，便去县里找了大夫，这才知道原来是癫痫病。”
“一般小儿癫痫发作多为神志未定之时，受惊吓刺激所致。”王不留说道。
林仙儿目光瞟向远处，似是在回忆，片刻后说道：“她爹摔过她，当时我们夫妻俩吵架，妮妮在哭闹，俺男人就把气撒到她身上，抱起她来狠狠地摔倒床上，还大声训斥她，第二天我就看到妮妮就开始抽。”.七
林母一听这话炸了，又气又心疼，愤愤道：“他咋这样，怎么着也不能摔孩子啊，真不是人！平时看着他挺老实的，净在家里使厉害。”
“二姐，他平时还经常和你吵架吗，咋都没听你说过？”
林翼听说姐姐在婆家受委屈，气的握紧拳头。
“唉，从那以后他也不敢再打妮妮了，就是不知道我这苦命的女儿还能不能治好。”林仙儿说完，又是红了眼眶。
“一定能治好的，我师父可是神医。”初九吹起了王不留的彩虹屁。
王不留没忍住笑出来说道：“你个小鬼灵精，少捡好听的说，我尽力给她治，但每个人情况不一样，我也不敢打包票。”
林母和林仙儿激动地紧紧握着对方的手，满是感激地看向王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