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大王爷醒了。”徐庆禀告。
宋景殊放下手里的奏折起身,“朕去看看。”
宋倚明才醒不久,却已经能坐起来了,兄弟三人之中,他身体底子是最好的。
看到进来的弟弟,他压下咳意,道:“我对不住你。”
“这是什么话?”宋景殊不在意道。
他们兄弟自幼就是怎么随意怎么来,相处起来既没规矩也没那些个弯弯绕绕。
“我早就知道你嫂……尹氏的身世,却没看住她。”
宋景殊叹了口气,道:“你色令智昏也不是头一日了,我还不知道你吗,你想怎么处置她?”
“我想再见她一面,”宋倚明道,“之后就……按律处置吧。”
“你若是狠不下心,我也可以饶她一命。”
“不必,我给过她机会。”宋倚明眼底有痛色,却也下定了决心。
宋景殊诧异地看了兄长半晌,“随你。”
他和闻双信一左一右扶着宋倚明进了天牢,到了尽头的那间牢房。
尹氏早就解绑了,她静静地坐在枯草堆上,眼中早已没了生气。
她嗓音喑哑,很多天没有说过话了,“你还是来了。”
宋倚明坐在椅子上,手虚握成拳,咳了好一会才直起身,“你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解释什么,我的身世?你早就知道。”
“你知道我不在乎这个,我想知道的是,你的武功,你周围的刺客,还有……你接近我的目的。”
尹氏没有回答前两个问题,而是选了最后一个:“我没想接近你,是你接近的我。”
她笑得比哭还难看,肉眼可见的残忍。
“交代你背后的人。”宋景殊不忍心让兄长继续问下去。
深情是真,尽管滥情也是真。
宋景殊从来就不明白,为什么宋倚明的心里能装下这么多人。平日里唾弃兄长的所作所为,他此时还是会有些同情他。
“我是要死的人了,交不交代有什么区别?”尹氏嘲笑道。
闻双信不识趣地问道:“陛下,要用刑吗?”
“闭嘴。”宋景殊低声喝道。
“忍了那么多年,为什么还要动手,有人逼迫你?”宋倚明打起精神继续问道。
尹氏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可怖起来,“我是想好好跟你过日子,可你都做了什么?你后院的女人越来越多,孩子也生了一堆,我算什么?除了这个正妻的名头,我什么也不是!”
这些事情在外人眼里,不过是风流逸事罢了,可落在尹氏身上,那就是天大的事。
宋景殊也觉得这是宋倚明做负心汉付出的代价,但这不是她刺杀的理由。
尹氏继续歇斯底里地喊道:“我哪里不好?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善解人意,我为你打理内宅,哪怕那些孩子不是我的,我仍旧好好照顾他们,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宋景殊不合时宜地想: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后宫里但凡有一个这样的女人他都要笑疯了好吧。
宋倚明痛苦地闭了闭眼,他天性如此,而且男子三妻四妾本就常见,从没想过自己会刺激到她。
“你背后的人?”宋景殊继续问。
尹氏答道:“南蛮。”
“依据呢?”
“信不信随你。”尹氏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我无父无母,早已满门抄斩,怎么处置也随你。”
宋倚明低声道:“抱歉。”
“不必。”尹氏背过身,“我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仿佛不久前还在痛诉自己哪里不好的人不是她一样。
宋倚明的伤还未痊愈,已经被宫人送回王府修养。而尹氏则会被移送刑部,按律应当会在不久后判处斩刑。
闻双信跟在宋景殊身后,问道:“陛下信吗?”
“不信。”宋倚明的手不自觉地转着手上的扳指,“但一定有外邦势力介入了,查。”
皇上在“召幸”了沈停云的第二天没有再翻牌子,让各宫都松了口气,除了苏婕妤那里,后宫一派欣欣向荣的和谐景象。
秦白无聊道:“皇上怎么不传人侍寝了?”
这些天因为刺客还有侍寝的事情,她失去了搞事的机会,是目前宫里最无聊的人。
沈停云倒是没有闲着,反正她做的事大部分情况下都不需要和外界交流。
“天天召幸,皇上不得被榨干了吗?”沈停云皱着眉道。
秦白用手比划比划,也没人看出来她比划了个什么东西,“你也没‘榨’呀。”
沈停云摇摇头,“我本来是打算拼死抵抗的,谁知道皇上没给我这个机会。”
谢盈月语出惊人:“皇上不会真的不行吧?”
“嚯,你可真敢说。”秦白说着吃惊的话,脸上却没有半点吃惊的样子。
沈停云解释道:“皇上只是为了解决太后回宫的问题,没想真的干那种事情。”
“关太后什么事?”谢盈月不明白。
“当娘的哪有不催生的?”沈停云一脸无奈。
谢盈月再次语出惊人:“我一直觉得,劝人生孩子和劝人滚床单没有什么区别。”
秦白难得地磕碎了瓜子,目瞪口呆道:“你说的有道理呀。”
沈停云也不禁鼓起了掌,“太对了。”
谢盈月疑惑地看着她们两个,“我觉得你们不像是在认可我说的话。”
“不,只是以我们的思想深度没有想到这一层罢了。”沈停云否认道。
短短几个月,一个除了偷摸写点清水话本的土生土长的古代女孩,在她们潜移默化的影响下,竟然成长到了如此地步。
也不知道这种影响是好是坏。
隔了一天,又突然传来了消息,皇上又要翻牌子了。
秦白遗憾道:“要是在正常的情况下,这会我已经在组织大家下注了。”
沈停云喝了口水,“你不怕把自己赌进去?”
“这么多人怎么就轮到我了。”秦白丝毫不慌。
“反正我已经中标过一次了,这次肯定不是我。”
秦白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概率上讲,你今天中招的可能和之前是一样的。”
“玄学上讲,”沈停云自我安慰,“不可能一直都是我倒霉。”
“你不是不相信玄学吗?”
“我暂时相信——如果它能救我脱离苦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