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璨手指顶着太阳穴，看着窗外，许久后淡淡嗯了声，“那晚，我和她在一起。”
陆言欢掐紧掌心，又偏过头看向窗外，眼底有一瞬的茫然。
车厢内像是与外界隔绝一般，安静极了。
半响后，陆言欢像是刚回过神，问：“为什么？”
她声音很平静，既不伤心，也不愤怒，像是只要一个答案。
她跟沈璨之间的变化很突然，之前一直好好的，从沈陆回来后，就突然之间变了。
刚开始她也没觉察到，或许是那时她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失而复得的沈陆身上。
等她意识到的时候，两人的关系似乎就到了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沈璨神色仍旧很淡，还是刚才的语气，掀唇吐出简单的两个字：“累了。”累了？
陆言欢觉得有些讽刺，这算是什么答案？
不过，她也知道，自沈阔出事后，他确实挺累的，家里也有一一堆事情，老爷子、老太太，沈陆又出事，最近跟梁京希的关系也十分紧张。
陆言欢眉心微不可察的皱了下，她转过头看向沈璨侧脸，他的鼻梁很优越，此刻窗外的路灯洒进来，在他脸上切割出忽明忽暗的光影，更显得优越得过分。
她嘴唇动了下，想说什么，最后又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转而道：“这两者之间有关系吗？”
沈璨撑着太阳穴的手指微动，指腹轻轻抚过眉梢，“当然有关系。”
他转过头与她对视，“因为让我觉得累的，是你。”
听到这话，陆言欢脸上的表情忽然有些怔忪，她愣愣看着沈璨，一时有些失语。
沈璨继续道：“或许是新鲜期过了吧，现在我对你找不到最初的那种感觉了，也可能是我现在需要应付的事情太多，没有多余的心思来应付你们。”
他停顿了下，又补充了一句：“每天回到家，看到你们，我就觉得很累，想要逃避。”
陆言欢脸上有些苍白，她掐着掌心的手指又用了几分力，疼痛感让乱糟糟的脑子稍稍清晰了几分，一瞬间，她脑子里冒出了很多的想法，找了很多的借口。
但最后，只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可笑。
陆言欢笑了笑，有几分讽刺道：“我都不知道，原来你有这种想法。”
“原来也是没有的。”沈璨声音凉淡，还带了几分可笑，“是小鹿被绑架那段时间才有的。我既要应付公司那些破事，又要尽快找到小鹿，还要分出精力的来操心你。言言，我是个人，我也会累也会烦。可你那段时间，有给我一点好脸色，一点体谅吗？”
陆言欢抿唇不言，心脏却在骤然间抽痛了下。
“儿子不见了，并不是只有你着急。”沈璨看了她眼，又转开视线，“但你既没站在我的立场考虑我的感受，还反而对我生出了怨。”
陆言欢无话可说，因为沈璨说的是事实。
这样的理由听起来很合理，但她心里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迷茫感。
陆言欢问出了自己的想法：“就因为这样吗？”
沈璨嘴角讥诮的勾了勾，“或许是感觉和周围的环境变了，以前我可以无所顾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只需要对你和小鹿负责任，可现在不是了，我还要扛起沈家。言言，我并不想我们走到互相恨憎那一步，还是希望我们之间能保存些美好，也不想儿子因我们之间的关系，承受他不该承受的。”
闻言，陆言欢又愣怔了两秒，有几分诧异的看向他，嘴唇微抿，轻声道：“你的意思是……想跟我离婚？”
沈璨又转向窗外，声音异常的冷漠：“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及时止损。离婚，或许对现在的我们来说，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当然，如果你能接受现在这样的关系，我们也可以继续维持下去。”
现在这样的关系？
陆言欢嘴角浅淡的弯了弯。
跟着胸口又是一阵窒息感，眼眶酸涩不已，起了一层薄雾，她快速转开视线，竭力将眼泪忍了回去。
过了会儿，她平静道：“我考虑一下，再回答你。”
沈璨淡淡应道：“嗯。”
后面，谁都没再开口说话，到家后，两人默契的上楼，沈璨去了书房，陆言欢则回房间换了衣服。
红姐将沈陆抱了过来。
小家伙哭得眼睛都肿了，嗓子也是哑的，见到陆言欢就伸着两只肉肉的手臂要她抱。
陆言欢从医院回来，怕沾了细菌，没伸手接过沈陆。
柔声跟沈陆道：“妈妈手上有细菌，先去洗手，洗完就出来抱小鹿。”
沈陆像是听懂了一般，虽然瘪着嘴，但到底是忍着眼泪没哭出来。
陆言欢进了盥洗室，挤了洗手液，揉搓了两下，手上起了很多细小的泡沫，她盯着那些泡沫，思绪又有些飘散，想起了回来的路上沈璨说的那些话。
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又闷又沉，让她又一次出现了窒息感。
沈陆的哭声唤回了陆言欢的思绪，她快速冲掉手上的额泡沫，用毛巾擦干手出去，就见沈璨不知何时回的房间，从红姐手上接过沈陆。
也不知道是不是血缘的关系，沈璨陪沈陆的时间并不多，至少还没有之前的月嫂张姐多，但不知道为什么，很多时候其他人哄不住沈陆的时候，只要到了沈璨怀里，沈陆就能平静下来。
这会儿也一样，到了沈璨怀里，他就安静了下来，靠在沈璨胸前，小小的身体还抽噎着。
陆言欢走过去，淡淡道：“给我吧。”
沈璨垂眸看了她眼，将怀里的小家伙递给了陆言欢。
两人之间没有多余的交流，陆言欢抱着沈陆走到一边的沙发坐下，随手拿了个玩具逗着小家伙。
而沈璨站着看了会儿，转身去了衣帽间。
十来分钟后，沈璨拎着个行李箱从衣帽间出来，说：“最近一段时间，我回碧海一号住。你考虑清楚后，联系我。”
陆言欢没抬头看他，淡淡应了声，继续逗着沈陆玩儿。
沈陆抓着陆言欢肩上的头发，咯吱咯吱的笑。
沈璨停留了一瞬，拎了行李箱离开了沈宅。
梁京希是将近凌晨才从医院回来。
进门就见陆言欢等在门口。
梁京希问：“还没睡？”
陆言欢淡淡嗯了声，问：“老太太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