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以安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鹿成泽，她刚洗过头发，发丝的末端还滴着水珠子，就像是多年前，她一个人在海边徜徉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她，头发上也挂着湿哒哒的水珠子。
“怎么，我不能来吗”
鹿成泽的眼神疲倦，连对乔以安说话，都露出了口不择言的态度来。
乔以安稍微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一个说话不客气的男孩子，倒是和前两天那个刻意谄媚的男人不同，乔以安想了想，说：“有什么话在门口说吧。”
乔以安知道，鹿成泽总是在遍体鳞伤的时候找自己，看来这么几年的疏远和分离也没有改变鹿成泽潜意识里的依赖，所以纵然是说了这么刁钻的话，她的私心里，还是带了喜悦的。
“来都来了，你总不希望左邻右舍看到一个年轻男子出现在你家门外吧。”
鹿成泽说着，眼神已逐渐地柔软下去。
“你威胁我”
“不敢，我只是在赌，你是不是还顾念我这个同学咯，毕竟，如果你对我真的不存什么幻想，也不至于害怕我的登门造访吧，其实从你愿意让我进你小区大门开始，你就想好会有和我促膝长谈的时候了吧。”
乔以安微微地皱了眉，反正这鹿成泽的能言善辩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了，她努了努嘴，说：“进来吧，不过你别以为是因为我怕了你，我只是觉得你大半夜的站在我家门口，丢人。”
说完，乔以安就让出了位置来，鹿成泽小心地拿捏着脚步，最后坐在了沙发上。
房间雅致且规整，就像是乔以安的性格，一丝不苟。
乔以安好像会将生活规划得十分完美，没有缝隙，只要是她认定了去做的事情，不管旁人千万般的阻挠，都无法成行。
“给我泡杯茶吧。”
乔以安皱眉道：“怎么，这是去哪里喝了酒，到我这里讨醒酒茶喝了，对不起，我是个常年喝白水的人，我的家里头没有茶。”
乔以安说着，抱胸坐在了沙发上，昏暗的灯光中，她那绝美的双眸，倒是带了一种暗淡的灰。
“你好像和从前不一样了，你不是是非分明的么，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甲方，你就这么草率地拒绝了我的要求，也不担心会给公司带来无法弥补的影响”
鹿成泽说，那摇头晃脑的样子，也正好印证了这个男人的轻薄样，乔以安冷漠地说：“也好啊，你要这么和我谈公私分明的事情，我就和你谈”。
“洗耳恭听。”
“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什么甲方，我只看到了一个自以为牛皮哄哄的臭流氓。”
“几日不见，你的话就开始夹枪带棒了么。”
鹿成泽说，乔以安闻到了鹿成泽身上的香奈儿气息，他肯定是刚从周云湘那里来的吧，这样一来，乔以安就更加没有为鹿成泽泡茶的兴致了。
“你既然选择来，就该知道我这个人最喜欢的就是夹枪带棒的，如果受不来的话，我们到办公桌上去谈这件事情如何到时候我自然会履行我作为乙方的义务，你也犯不着受我的气了，请吧”
乔以安冷冷地说，她的唇齿间有戏谑，也有看不起。
但是也只有她自己才清楚知道，其实所有的冷漠都是为了掩盖心中的自卑。
虽然这么说，但是乔以安的眼神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鹿成泽，从前他是戏谑周云湘成为替代品的那一个，但是如今，自己却要站在他当初的位置，成为被人耻笑的替代品。
“我不过是说说而已，你不要太介意，我还是很希望和你说说话的。”
鹿成泽像没有听乔以安说什么一样，眼神放空地自言自语。
“真行了，现在你也成了有资格跟我说这样话的人了，怎么，说说吧，是不是在你的心里，我已然成了一个废物篓子了。”
乔以安的眼神全是薄薄的嘲讽，鹿成泽皱眉说道：“我将你当成什么你应该了然的，可是你始终不给我这样的机会，你说，我有什么办法”
说着，鹿成泽站起身来，还捧着一个一次性的纸杯去接水，动作一气呵成，倒像他是长久住在这里的一样。
“有没有羞耻心啊你现在已经是有女朋友的人了，来我这里说这样的话，你也不担心我某一天被泼硫酸么。”
乔以安的声音虽然平静如水，可是这样的话，真真是她的隐痛，这样装平静的模样，真是与自己格格不入啊。
“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羞耻心了，我想要的女朋友从来就是你一个。”
鹿成泽微笑，乔以安只觉得心里顿痛。
“别不要脸，被时光和命运捉弄的两个人，还有什么资格说爱与不爱呢。”
乔以安连忙将自己刚要满溢出来的悲伤给压抑住，鹿成泽是一个很擅长捕风捉影的人，如果让他发现自己语气中有丝毫的妥协，结果便不言而喻了。
“那你告诉我，你这一次回来，是为了什么。”
鹿成泽似笑非笑地说，眼神疏远却迷离，乔以安说道：“怎么，你不会以为我是为了你来的吧，我这么跟你说吧，这家公司是我先物色上的，我姐再跟进的，这中间，可没有你什么事。”
乔以安说完，便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她犹记得，当时，因为自己要毁了前程为姐姐做嫁妆，鹿成泽出面阻止的不止一次两次，这次“扯谎”也太不小心了，竟然直接往鹿成泽在意的枪口上撞。
“什么即便是这一次的介入，都是你和你姐姐沟通好的乔以安，你到底要傻到什么时候才算完啊。”
鹿成泽的声音里带了锋芒，乔以安知道，鹿成泽是为了他好，只是这种护犊子的行为，在乔以安看来却是一种羞辱，她难道就不配拥有自主的选择权么，乔以安自认为是聪明的人，如何能随意由别人掌了他的前路。
“怎么，我和我姐姐之间的关系，也由不得你来多嘴吧，难道我不和我的姐姐说，我和你说我若是真的与你说了，还真不知道有没有人，会说我狐媚样，夺人所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