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禹彬和乔以宁之间的眼神交汇是发生在一瞬间的,这么多年的默契让他们都觉得,这个肖天然肯定是知道了什么,或者说,他猜测到了什么。
关于宋昕元的死亡,乔以宁从来就没有想过,会用这么残忍决绝的方式,之前的种种,其实不过是他和邓禹彬之间的博弈。
大概可以这么说,她心中对宋昕元的恨意,与邓禹彬有最直接的关系,可是,邓禹彬的恨意是不是只从失子之痛上得到的呢。
他的恨意似乎是深不可测的。
从前的疑惑刚刚被推翻,新的疑惑再一次接踵而至。
这也完全证明了,只有在邓禹彬默认的情况下,报仇的计划才能推行的这么顺利。
自己太过于天真,才会在迷局之中兜兜转转出不去。
这么想着,乔以宁装作没有明白过来的样子,而邓禹彬也很配合地沉默着,时间就在两人的沉默之中,慢地消沉下去。
大概过了五分钟左右,肖天然才打破了沉默:“其实,宋昕元现在已经非死即残了吧。”
“怎么,你现在是要套我们的口供了”
“如果你没有做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是套用你的口供呢,其实从你们来找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大概猜到了,你是可以狠心的,邓禹彬,但是呢,乔以宁狠心不下,所以她一定要来这里找到我,和我做一个了断,是么。”
说着,肖天然就有些烦躁地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说道:“没有关系了,你们说与不说,我也默认了这件事,其实和你们对着干,特别是在我彻底地被清出场之后,我就知道,她很难保住自己了。”
肖天然说着说着,眼角突然泛起了闪闪的泪来。
“你是一个明白人,但是我们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今天的谈话算是结束了,如果不是我媳妇儿想要和你做一次最后的道别,我才不会来这样乌烟瘴气的地方。”
邓禹彬不让乔以宁再多说一句话,乔以宁大概也明白,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肖天然也不会根据他们的反应做出什么样的判断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如今是将自己供奉成无欲无求的大佛了,这么说吧,其实我要知道宋昕元得到了什么处置是很容易的事情,关键是,从你们的口中说出来,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告别吧,乔以宁,其实你就是这么想的,对么。”
肖天然的话语中带了挑衅,邓禹彬有些气愤地说,“我提醒你,你不要在这里给我的夫人施加压力。”
“我没有施加压力,我这还是在阐述我的猜测和想法。”
“以宁,你也看到了,我们走吧,如何。”
邓禹彬略带关心地看了一眼乔以宁,乔以宁稍微地镇定了心神,说道:“好,我们走吧。”
肖天然看着两个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突然说:“宋昕元是最喜欢百合的,如果你们有心,到了日子就给她送一束百合吧。”
乔以宁紧紧地攥住了邓禹彬的手,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冲到肖天然的面前告诉他所有话,只是,邓禹彬的步子已经十分稳重地牵着她,走出了监狱。
“你刚才是不是差一点就失策了。”
好不容易从那个地方出来之后,邓禹彬忙将手松开,他自己明白,已经将乔以宁的手攥得生疼了。
“我原本就是要说的,只是你不让。”
乔以宁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你不知道肖天然这个人是最狡猾的么,万一我们今天的话,成了他日后掣肘的把柄了,怎么办。”
邓禹彬说。
“你说的很对,我刚才差一点就失态了,对不起。”
乔以宁拖着疲倦的身子,总算是有了些许的精神和力气了,她看了邓禹彬一眼,帮他掖了掖领口,说道:“起风了,你自己要多穿一件衣衫,从这里出去之后,我是不是就可以专心致志忙自己的事了。”
“当然,其他的事情,你不要管,好吗,孩子和事业,你最想成全的这两件事情,让我来成全你。”
邓禹彬说着,将乔以宁揽过了自己的肩头。
第二天,在安心的庄园内,邓禹彬坐在飘窗旁边,看着外面的天光,发呆。
其实,在发生事情的第一时间,乔以宁能想到的人,也就只有安心了,毕竟,安心才是能够真正能理性给他建议和意见的人,而现在这个时候,安心正在烹煮一杯咖啡。
“事情就是这么解决的么”
安心的语气中有着随性,这样的表情和态度可以让邓禹彬完全放松下来,和乔以宁不同,安心在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总可以让他产生这件事情没有错的无罪感。
可是在面对乔以宁的时候,那种从内到外的负罪感就会深深地笼罩在心头,昨天晚上,他彻夜难眠。
“对,就是这么解决的。”
邓禹彬说。
“你现在身边的人动作也是够快的啊,能将这件事情做的这么干净利落也是不容易,没有留下什么后手吧。”
安心说着,已经将咖啡放到了邓禹彬的面前,浓郁的味道将味蕾打开了,昨天晚上的无心睡眠都被驱赶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样子的安心,邓禹彬是放松的,可不可以有人将他体内的些许愧疚感给驱散了,也许自己才能真正开始,重新生活。
安心有一句话说的很好,有共同利益的人,才能站在一起,从前是这样,今天还是这样的。
“我的人动作如果稍微慢一点,岂不是对不起你的人这么信心十足地给我提供情报了,安心,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宋昕元这个时候肯定是要被保护起来了,这个时候即便是逃离出境也是有可能的。”
邓禹彬若有所思地说。
“是啊,不过这一次的收获是意外的惊喜,首先,还要感谢我的那个秘书,他能投其所好,知道我所想,我的所急,将事情办好,也算是了却了我的一桩心事。”
安心说着,端起咖啡轻轻地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