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寝宫偏殿里发生的一切并没能躲过屋顶上两人的眼睛。
其中一人笑着看向另一人：“你似乎并无意外？”
“这有何意外的？”
明博修也就是周朝皇帝面色淡然，就好像戴在自己头上的绿帽子并不存在一般：“一早就有预料的事情，有何意外？”
明博俭晒然一笑：“也不生气？”
“气。”
话虽是这么说，但从明博修的脸上却看不到什么气愤之色，“不过我也是没有想到，这位金世恩居然是个荤素不忌的。”
经过刚才在太监屋舍上方瞧见金世恩和太监的视觉冲击后，明博修觉得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撼动他的内心了。
不要说明博修了，就连明博俭都有一瞬间的窒息。
他忍不住想到当初大家都还年轻时，在大兴京城里金世恩在人前那般耀眼的模样，怎么也想不到如今的金世恩会沦落至此——明明眼中尽是不甘愿，却还是委屈自己与人亲近。
“这般忍辱负重，要么心性过人，要么所图甚大。”
要么，两者兼有。
以明博俭对金世恩的了解，他当得起“两者兼有”这四个字。
“皇兄，你说下面这位究竟在图谋什么？”
明博修能看出金世恩的“心性过人”，但“图谋”却还看不清——总不能就只是为了给他戴绿帽子，叫他恶心吧？
若是如此，先前刺杀的时候也就不用冒充皇兄的身份了吧？
“虽然我在周朝的时间不长。”明博俭看向明博修，“但我隐约记得，明氏皇子夭折的话，是要开启皇陵的？”
明博修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他看向了正殿内熟睡的十七皇子——虽然他现在在怀疑十七皇子究竟是谁的儿子，但其他人不清楚的情况下，他若是夭折了，的确是要开启皇陵的。
与其他国家不同，周朝的帝都和皇宫都是建在皇陵之上。
除了坐在龙位上的那一位，几乎无人知道哪一块土地下就是明氏历代帝王先祖的坟墓。
“皇兄。”
明博修看向自己这位面无表情的皇兄，发出邀请：“可有兴趣与小弟一同祭拜先祖？”
明博俭眯了眯眼睛，没有拒绝明博修的邀请。
……
贵妃寝宫偏殿里的咿咿呀呀还在继续，但是十七皇子安睡的寝宫里却悄无声息地多出了两个暗卫。
不仅是十七皇子，几乎所有皇子公主的身边都多了几个深藏不露的暗卫。
明博俭在与明博修悄然前往明氏先祖坟墓之前，暗中让人传了消息给谢殊。
收到消息时，谢殊正在陪江兰珺过招——
两人有些时间没有正经打一架，用江兰珺的话来说，她的骨头都好像生了锈。.七
爱妻发出这样的邀约，谢殊自然不可能拒绝。
除了杀招，两人都不曾有所保留，拳拳到肉，两人都是疼得龇牙咧嘴，尤其是谢殊，江兰珺的巨力可不是那么好受住的。
好在两人都不曾忘对方的脸上招呼，不然后面怕是有些时日不能出去见人了。
注意到随风带了一个陌生的面孔走了进来，江兰珺和谢殊对视了一眼，很快收了招数。
谢殊接过听风递来的帕子擦了脸上的汗，上前问道：“明博俭让你来的？”
来人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对上气势逼人的谢殊虽有些紧张，但还算得体，闻言忙低声道：“是。主子说，金世恩就在宫中。”顿了顿，他又从怀里取出了一个拇指粗细的竹管，双手捧至谢殊的眼前：“还有这个，主子叫先生亲自打开。”
谢殊嗯了一声，接过后随手捏开了竹管，从里面取出一张极小的纸条飞快地看完。
江兰珺擦完了汗走了过来往纸条上瞄了一眼，顿时咂舌：“玩得这么大？当真是金世恩？”
“应该就是。”明博俭完全没有必要在金世恩干的那些事情上骗他们。
江兰珺没忍住又“啧”了一声。
“现在我们要做什么？”
“明博俭的人已经看住了金世恩，我们也要在外面布置一下。”
谢殊笑了笑，对明博俭派来的少年叮嘱了几句，就让随风领着他离开了。
“我们什么时候去找蓁姐儿他们？”毕竟他们在明，蓁姐儿他们在暗，想要成事，总要事先沟通好细节。
谢殊却道：“不急。”
江兰珺不解，谢殊却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去。
“这些时日委屈你了。”谢殊道：“我们先去换一身衣裳，然后光明正大地出去逛一逛。”
江兰珺：“？？？”
她不委屈啊。
而且她之前都是光明正大地出去逛啊！
江兰珺心中好几个困惑，直到谢殊让她换上了英国公夫人诰命服，和同样一身官服出现在人前的谢殊出了宅子大门后，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谢殊所谓的“光明正大”是什么意思。
“大兴的英国公夫妻居然来到了咱们京华城！怎么事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听到啊？”
“不要说你了！就是我那鸿胪寺的表舅都一点儿不知道他们的到来！”
“不会吧？鸿胪寺也没有消息？”
“鸿胪寺没有消息又怎么了？我表婶的表妹的儿子的远房表弟的表叔还是在宫里伺候的呢！他也丁点儿消息都没有得到啊！”
“你们的意思是，咱们陛下也不知道大兴英国公夫妻的到来？”
“也、也许？”
……
对此议论纷纷的人不少。
没花多少时间，就传入藏身在周朝皇宫之中的金世恩的耳中。
他方才才从贵妃的寝宫处离开，短短半日的功夫他打了两次架，就算他一向龙精虎猛，这会儿也有些疲惫，听到谢殊夫妻出现在京华城之前，他的眼皮子正困得直打架，但现在他已经彻底清醒过来。
“你们竟真的来了。”
金世恩眸色微微闪烁着。
他本来对那位从来不敢在人前露、却自称教主的鼠辈没有丝毫的信任，自然也不会他所言的什么“谢殊夫妻会在xx日到达周朝京华城，届时他们会毁去你在周朝十年的精心布置”，但后来教主几次预言都成了真——即便所言的那几件事情都于他不痛不痒——金世恩对教主的话已经有了两分相信。
而现在，江兰珺和谢殊的出现，一下子就把金世恩对教主的信任拔高到了七成的高度。
“那么接下来的发展，就应该是谢殊和明博俭的反目成仇了？”
若这一件事也会发生，金世恩想道：那我不妨试一试教主给我指出的那条路。
怀着这样的心情，金世恩密切地关注着谢殊和明博俭。